有股药味的老者,看起来像是某位医家。
这位新出现的老者还有个特点,他操着一口明显带有江南口音的官话。之所以这一点会被发现,是因为他进了广进坊之后,恰好一位输红眼的赌客正气得砸了个茶壶,那茶壶里沸腾的茶水溅到这老者身上,疼得他大声呵斥了那赌客几句。
内务部能拿到这个消息并不奇怪,毕竟安排几个赌客之类的人物去广进坊这样的赌场,对于京华而言实在太简单了。高务实名下的生意天南地北到处都有,安排几个天南地北的“行商之人”去赌场消遣,任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个细节,钱梦皋在昨晚进入广进坊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回了自己家中,然而那位老者却没有跟他一起出现。现在内务部可以断定,这位老者是留在了广进坊中,迄今未曾再次外出。
第四个细节,内务部联合明联储及京华银行北京分行调查发现,仅近一个月以来,京华北京分行就经手了开户行位于江南地区的一些客户高达一百四十余万两库平银的银票结算业务。
说得简单点,就是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有江南客户在京华银行北京分行密集进行资金活动所谓资金活动,可以分很多种,存、取、转账、合并账户等等都是算的。
根据高务实的了解,这是一个不太常见的现象。京华银行北京分行的确是京华体系内最大的分行,每年在该行发生的资金活动高达数千万两库平银的级别注意,这不是指盈利,但很显然的一点是,这种资金活动是以北洋海贸同盟体系为核心,加上整个京师大多数官员、富商的资金活动为主体,而来自江南地区的资金活动则相对是比较少的。
江南地区的资金活动一般分布在长江下游的五大分行,即南京分行、苏州分行、扬州分行、杭州分行和宁波分行。
这五处地方本身也是大明商业活动特别繁荣的地方,即便京华与江南本地财阀之间一直有不少明争暗斗,但在当地的银行业务仍然开展得很是不错,吸引了大量储户,也放出去许多贷款,不仅盈利能力相当可观,也反过来又促进了当地商业的进一步繁荣。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很特别的商界大事发生,江南地区的资金活动怎么会在京师开展得如此密集?是哪位或者哪些江南财阀在京师如此大手笔的调动资金?他或者他们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任何军事问题的根源都是政治问题,任何政治问题的根源都是经济问题。既然京华银行发现了如此异常的情况,高务实不调查一下是不可能心里踏实的。
京华银行的确有内部规定不对外透露客户信息,但是这种做法在这个时代的大明并没有法律效力,而只是一种商业自律。何况“不对外透露”只是“不对外”,又不是说京华银行自身都不能去查看。事到如今,高务实自然也就毫无心理负担地下令调查这些资金背后的持有方,同时也要求银行方面尽量搞清楚这些钱可能是用来做什么。
四个细节,四处疑点。高务实已经几乎可以肯定,事情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只是,现在疑点虽多,自己能做的应对却总是很被动,只能等着对方先出招,似乎找不到可以主动作为的地方,这让高务实很是不爽。
目前来说,高务实除了对一些人物保持监视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紧李文进这个关键人物。不仅在他位于宫外的宅邸要保持监视,而且尤其需要注意他在入宫之后的情况。
比如说陈矩、王安、刘平三人就都收到过高务实的指示,一旦李文进进入皇宫,就必须在他身边派人盯着。而一旦他去往坤宁宫,那更是要让全坤宁宫的“三道防线”都紧急进入“备战”状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尽一切努力限制李文进的活动,绝不能让他搞出什么妖蛾子。
关于京华银行中这批巨额资金流动的事,到了高务实下班回府才总算略有眉目。明联储主席、京华银行总裁高国彦亲自来到南宁侯府向堂弟高务实汇报情况。
“日新,这些钱款的来源大致上已经被锁定了,主要出自扬州、苏州、杭州三地的财阀巨富,其中绝大部分钱款所有者都有相当强大的政治背景。”高国彦神情十分严肃的报告道。
“有多强大?”高务实问道。
“远则华亭徐家,近则长洲申家、太仓王家、绍兴朱家、新昌潘家等等,尽在其中。”
“绍兴朱家是指朱金庭?新昌潘家难不成是潘水廉?”高务实皱眉问道。
“是,这两家都参与其中,前者在此番资金流动中占约八万两,后者有约六万两。”
朱金庭是朱庚,潘水廉是潘成,金庭、水廉都是他们的号。其中朱庚是在任大臣,现在为礼部左侍郎潘成则早已退休,并且目前没有子嗣在朝为官,倒是有个孙儿叫潘志省,字以鲁,以善画闻名于世。此人擅长水墨花卉,并工兰竹,在江南地区尤享盛名,算是风流才子类型的人物。
至于华亭徐家,那是徐阶家族,当然现在徐阶早已离世十五六年了,他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