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长政居然不提放下武器停战回国,反而一见高务实便大拜于地,直接了当地说道:“蛮荒小酋黑田长政,拜见唐相南宁候高公。长政此来不为别事,只为拜明公为主,为明公牵马坠蹬、持缰执鞭,愿明公收留。”
饶是高务实历来讲究一个预则立不预则废,也没料到黑田长政上来就认主,以至于一时怀疑自己在历史书中看到的那些所谓日本人对主人忠贞不二等说法是不是都是那些作者的梦呓。
好在高务实如今早已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唐相”了,虽然惊愕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答道:“尔父为丰臣秀吉股肱之臣,据说功高不二、忠贞无双,你这一来便说拜我为主,委实叫人难以置信啊。”
“家父乃太阁之臣,然与长政何干?”黑田长政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再说家父已被太阁勒令出家多时,此次再度来朝也并无官职差遣在身,不过是以方外之身为宇喜多、毛利二位总大将出出主意,听与不听全在他们,足可见太阁与家父实则早已恩断义绝。
明公,连家父都已不再算是太阁之臣,何况长政?明公天下绝智,长政此来也不敢自作聪明,说些不足信之言,因此家父也千叮万嘱,命长政直言所求。”
“哦?”高务实微微挑眉:“呵呵,是吗,那你便说说看,你……或者令尊有何所求?”
“是,多谢明公。”黑田长政道:“家父说,天下之智可分四等:人之上智,知天下大势而顺大势;人之中智,不知大势而从大势;人之下智,不知大势而逆大势。”
高务实微微一笑:“令尊这总结有些意思,但既然是四等,为何还缺了一等?”
“并非缺了一等,而是这一等自古至今凤毛麟角,数百年难见一二。”黑田长政忽然学着汉礼朝高务实拱了拱手,道:“不过父亲说了,明公即为此等——人之绝智,造大势而行大势也。”
高务实哈哈一笑,摆手道:“令尊言重了,本阁部纵然小有薄名,不过赖皇上洪福、同僚帮衬、将士用命而侥幸成功罢了,岂敢当这般过誉?此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黑田长政却不管那么多,继续往下说道:“如今新的天下大势已成于明公之手,家父自言其虽无绝智,勉强也算上智,自当知势而顺势,故而便有了长政今日之行。望明公明鉴。”
高务实稍稍沉默,忽然问道:“以令尊之所言,上智是顺势,中智是从势,那么此二者之间却又有何区处?”
黑田长政答道:“家父说,此二者虽终为一致却先后有别,然天下之事犹如吝主设宴而众饥者赴宴,如此自是先者食肉,后者饮汤,久而不至者……惟饿死而已。”
高务实微微一笑:“也就是说,令尊欲做此当先赴宴之人?”
黑田长政轻轻一叹,一脸惋惜道:“家父说,黑田家实力不济,已然失了主菜,倘若连冷盘也不得食之,其何保全家名耶?”
高务实听完这些话,又看了看黑田长政平静地神态,一时之间着实有些虚幻感。莫非自己的蝴蝶翅膀效果如此强烈,连着名的坑爹二代之一黑田长政都变得这么听老爹的话了?
在原历史上,作为黑田如水的嫡亲儿子,黑田长政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不过黑田长政的基因树似乎是点歪了,黑田如水作为丰臣秀吉的头号军师,历来以足智多谋着称,但不料的是他生下来的黑田长政更像是福岛正则之流的武将。
黑田长政打仗其实很勐,这一点只要研究过日本战国末期历史的都知道,不必多说。但相应的,他在政治斗争中脑袋就多少有点不好使了,而且他的一路成长,居然都是在坑自己老爹的基础上起来的。
在征伐九州的过程中,丰臣秀吉为了当上关白,看上宇都宫镇房占据着的家宝(有这个能证明自己是贵族)。然而镇房不从,还让秀吉下不来台。
随后在黑田如水的斡旋之下(不想九州再杀伐和稳定九州人心),秀吉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后来做了前关白近卫前久的“犹子”,即前久“兄弟的养子”,这是为了避免让丰臣秀吉叫近卫前久做爹,大家都尴尬),反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万料不到的是,当时在一旁的黑田长政可不这么想。他心想自己的父亲太软弱了,而自己深受北政所(宁宁)之恩,怎能向这些人屈服?
于是这小子居然趁着自己老爹外出,对已经准备投诚、还亲自到自己家做客的宇都宫一家展开袭击。不过后来据说这个手刃镇房的熊孩子却被宇都宫的冤魂缠上了,以至于夜不能寐,还是黑田如水请来法师才化解这些冤魂。
抛开这个不说,黑田长政的鲁莽和背信弃义的做法,一时之间让黑田家的名声扫地,为武士们所不齿。自己老爹半辈子经营的仁德形象,一下子被他败了个精光。
当然,老爹不挂,坑爹不止,黑田长政坑爹的道路还在继续。不过这一次离得久一点,到了关原之战中,黑田长政还误打误撞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