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八幡山城,无论是划定布局,繁荣农商,疏通水路,改建生计,这些事都被广为传诵。而自您成为关白之后,天下也多受恩惠,文学艺术日渐昌隆,诸多大名、公卿、甚至天皇陛下也有劳照顾您的功绩在世人眼中可是非常耀眼的啊。”
秀次苦笑道:“多谢您的夸奖,只是太阁殿下那里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黑田如水面不改色,问道:“关白殿下,您没有尝试过与太阁殿下直接交谈么?”
秀次满是惭愧道:“也曾试过,但总是说不了几句就会惹出新的猜疑,而在交谈中我也很难能将心中的想法完全的表达,总之都会弄得十分尴尬。”
黑田如水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道:“太阁殿下的性情我也并不能完全掌握,要不然又怎会剃发出家来赎罪呢?至于您与太阁殿下之间这些事情的起因,无疑便是因为少君的降生。
其实这样的事原本很容易解决,但偏偏发生在太阁和您这儿,那就十分不好办了,因为您和太阁殿下都是天下之主。而从您二位的为人处事之道而言也大为不同,所以您与太阁殿下难以交心。
受此影响,您的所作所为总会令太阁殿下生起猜疑,而太阁殿下的一举一动又会令您提心吊胆,这种时候最易被奸人利用,从而在最大程度上来离间您和太阁殿下之间脆弱的信赖,这一点请关白殿下务必小心。”
丰臣秀次见黑田如水所言正中其心,急忙请教:“您说得十分有道理,我对太阁殿下十分崇拜和仰慕,心中也想向太阁一样顶天立地。与此同时也确实很怕他,总觉得自己很多事都没能完全令太阁殿下满意。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说,我是绝对忠心于太阁的,也忠心于未来的关白。黑田殿下,请您教我,我究竟该如何做?”
黑田如水叹了口气,道:“如此就很难了,其实眼下能救关白殿下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北政所,一个便是您自己。北政所的为人天下皆知,定会不遗余力的为您进言,只希望太阁殿下能听进北政所一言半句,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关白殿下您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谨言慎行,然后静待一些时日,其间万万不可莽撞,莫要做一些可能加深误会的事。或许关白殿下在这段期间可以先去散散心,尽量不要参与重大事务之决策。”秀次谢过。
此后秀次心中依然烦闷,但当小早川秀秋赶来后,秀次还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秀秋陪同秀次带上数名侍从外出散心,兄弟俩来到比叡山小住,如早些年间一般畅谈笑饮,与天台宗僧侣讨论佛法,游览风光舒缓身心。
不几日之后的一夜,秀次在山间散步,望向山林明月,忽然若有所思,心中告诫自己务必振作。此时秀次心血来潮,命侍从取来弓箭,朝林中空射数箭以振奋心意,谁知其中一箭不知射中何物,竟听见哀嚎传来。
秀次颇为吃惊,急忙带人举火赶去察看,原来竟是一头山鹿脖颈中箭到地,周围流了一摊鲜血。此时那山鹿仍在抽搐着哀鸣,但显然已奄奄一息。
比叡山为佛门圣地,历来禁止杀生,这意外的变故让秀次手足无措,更不巧的是这一幕恰好被路过僧侣发现,秀次顿觉不妙,只能带秀秋及侍从连夜下山,返回京都。
回到京都后,秀次除了处理日常公务之外,总担心那夜意外杀生之事东窗事发被太阁借机严惩,因此时常酗酒作歌以解心中烦闷。
这一下又引出事来,一日秀次酒后纵马出京却不慎冲撞行人,秀次下马意欲赔礼送金,小民不敢接受,秀次连番赔礼,希望能获取民心,但毕竟身为关白,对普通人来说犹如神明,吓得连称不敢。
秀次醉酒之间意识渐渐模糊,见其不知好歹,忽然控制不住情绪,怒上心头,陡然拔刀将其斩杀。侍从纷纷制止秀次暴行,正巧小早川秀秋赶来,才将秀次接回聚乐第休养。
秀次醒来后得知此事,深知已铸成大错,必留人话柄,丰臣秀吉定会降罪。每想到此,愈发恐惧,终于暗下决心,主动放弃关白职位。
于是在心灰意冷之下,他也未与家臣协商,避开侍从悄悄离开聚乐第,竟然不知所踪。
此时,丰臣秀吉的亲信大将福岛正则却很快得知了秀次在比叡山和京都的杀生行为。福岛正则与丰臣秀次素来不睦,早就互相厌恶,正则也极为担忧秀次将来真正成为天下之主时会对其不利,于是也在秀次身边安插过眼线,时刻等待机会。
此时正巧得知杀生之事,福岛正则深知机会已经来临,便开始向侍从部署。
福岛正则冷笑道:“秀次那家伙从来就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这小子成了关白后愈加目中无人,一旦太阁殿下辞世,秀次如果还是关白,那我也就时日无多了。正好秀次正与太阁殿下互相猜疑,此番又犯下如此大错,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时机。”
侍从于是问道:“主公,可您的对手不是还有加藤清正和石田三成等人么,他们怎么办?另外秀次毕竟是关白殿下,针对关白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