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要翻修聚乐第,以备接见明国及朝鲜使节么?”
秀吉随口答道上次便没在京都进行,此次亦无必要。前田利家却对此提出反对,道:“太阁殿下,上次仅仅只是商谈,这次却是正式举行,因此理应去京都举办接见才是。还有伏见城的施工图纸中关于谒见间及评定间等,也让国中以为太阁殿下对关白有所不满。”
秀吉摆手道:“不不,我只是看他太忙了,身为舅父总想着帮衬一下。反正我也腿脚不便,不如就直接让明使到这里来。”
前田利家见秀吉坚持,只得退而求次道:“但是,关白殿下不在场可以么?关白总领国政,如此重要场合,一国关白理应在场才是。”
秀吉思索了一下,点头道:“说得也是啊,毕竟是关白。不过,强令他抛下政务来此我也于心不忍啊这样吧,他要是想来,就让他过来好了。”
小西行长进言道:“臣也听闻太阁殿下似乎与关白殿下不和,臣相信这不过是谣传。只是太阁殿下威慑四方,令行禁止,关白殿下似乎偶尔也难理解太阁殿下的种种苦心,难免有时会陷入焦虑,还请太阁殿下能多加宽慰。”
秀吉不悦地起身,沉下脸道:“不必再说了,谁叫他总是那么软弱!不,依我看,他是有心机作祟。我只希望他能千锤百炼,堂堂正正,无愧关白之职,不要总是疑神疑鬼,自找烦恼。”说罢秀吉便转身而去。
另一边,经兵部尚书周咏举荐、内阁批复同意、皇帝下旨任命,明朝册封使团由正使李宗诚、副使杨方亨率领,沈惟敬随行在侧,册封使团先于釜山停驻,但期间正使李宗诚因莫名染疾,导致使团在釜山耽搁了近一月。
日本方面颇为不耐,加藤清正甚至差点强闯使团驻地,因此明朝临时改命杨方亨为正使、沈惟敬为副使。这件事与原历史中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的是人选,不同的是李宗诚没去日本的原因。
在原历史上,李宗诚在釜山见到了两个福建人。这两个人一个叫萧鹤鸣,一个叫王三畏,都在日军内部供职,他们特地前来禀报大明使节一个可怕的消息。
萧鹤鸣和王三畏告诉李宗诚:秀吉并无乞和之心,打算派兵把两位使节抓起来,向大明索取贿赂,再次开战。他们甚至打听出了“秀七条”的详细条款,对李宗诚和盘托出。
秀吉的强硬态度在日本其实从来不算秘密,军中也传言已久,萧鹤鸣和王三畏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只是不知道他们冒着偌大风险通报给明使,是出于爱国之心,还是希望立功赎罪,返回大明。
然而不论如此,萧、王带来的这个消息把李宗诚吓得肝胆俱裂。他作为勋贵,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吟诗作对还能勉强应付,现在忽然要面对刀兵,心态顿时大变,自觉周围草木皆兵。
如此一来,日军的每一个细微举动,在李宗诚眼里都变得十分可疑,于是他在釜山惶惶不可终日,感觉随时会有凶悍的倭寇闯进营盘。经过仅仅一夜的煎熬,李宗诚做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出逃。
一位勋贵出身、由皇帝亲自委派的堂堂大明使节,居然临阵脱逃了!这可真是外交史上的大笑话。那夜二更时分,李宗诚没有惊动杨亨方,而是偷偷叫了自己的几个亲信家丁,扛着包袱、戴好面纱,打扮成普通官吏的模样开溜。
他告诉守釜山城门的日本卫兵,说有紧急公文要送出去。这些日本卫兵居然也信以为真,就把城门打开,放他们出去了。
李宗诚离开釜山城,一路往着庆州方向,结果因为天黑而迷路了,歪打误撞到了蔚山。蔚山是加藤清正的防区,李宗诚没敢多加停留,连跑带跳地一头扎进附近的深山,然后这厮又迷路了。
他足足转悠了三天,也饿了三天,好不容易碰朝鲜人的巡逻队,才算抵达庆州。而李宗诚离开以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日本人发觉。当时小西行长已经回日本了,釜山兵事由宗义智代理。宗义智一听正使跑了,当即大惊失色,连忙派了重兵团团围住杨方亨的住所。
杨方亨是武举出身,胆气可比李宗诚强多了,他听说正使逃了,倒是十分镇定,继续在强兵环伺之下睡大觉。
宗义智一看这位副使如此沉得住气,觉得情况有些怪异,便下令撤去守卫,自己亲自走进屋去,告诉杨方亨:“你家正使开溜了。”
杨方亨倒是一副波澜不兴的表情:“那个傻瓜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在军营里待得太久,闲极无聊所以才跑路的,这些勋贵就好比你们日本的公卿,办事不行,坏事倒是个顶个一把好手。”
宗义智闻言觉得好像有些道理,于是杨副使提了两条要求:第一,日本不得对使团动粗第二,不要去追击李宗诚,没有意义。
宗义智都答应了,杨方亨便把使团的人都叫过来,说现在我是使团的最高长官,以后都听我指挥。他的沉稳让混乱的使团恢复了正常。
处理完这一切以后,杨方亨前往李宗诚的住所,发现这位正使走得实在匆忙,连最为重要的册封金印都还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