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北疆战事发展迅速,几个方向都传来了消息,好的坏的都有,但整体而言以好消息为主。
先说好消息。第一条好消息是从和林传来的,顺义王把汉那吉派出信使向高务实报告,称其所部已经全面掌握和林及周边约五百里方圆所有驻牧部落,计有约三万余户,大概十万左右的人口。
考虑到漠北的外喀尔喀部领地人口本来就低于漠南,以及该部一些重要部落早就被阿巴岱赛音汗转移走,此次清点出来的部落应该算是没有多少遗落。
虽然“方圆五百里”并不足以代表漠北蒙古全面收复,但这依然意味着以和林为中心的漠北核心区域完全被掌控,可见把汉那吉的工作算是干得卓有成效了。
第二个好消息是经略本部的后续兵力在恢复补给之后赶上了大部队,与高务实亲率的前锋骑兵会合,恢复了之前的兵力。同时,押解李松回京的马林部骑兵也赶了过来,并且意外地带来了一道密旨。
这道密旨从字面上来看似乎并没有太值得一提的内容,大抵不过就是皇帝表示前线的战事情况他都已经了解,认为高务实做得很好。对于高务实黜免李松一事,皇帝也表示认可,并且安慰高务实不必为此有什么思想包袱,该怎么做就继续做,万事有他兜底。
不过到了最后,皇帝提了一嘴南方的情况,说西南局势虽经调整,但因为前线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现在执行的是稳扎稳打的思路,各部进军速度都不快,预计今年年底之前恐怕都等不到顺利剿灭杨应龙的消息。
皇帝顺带着又说了一下漕军动乱的事。这事儿看似问题不大,因为动乱的漕军人数毕竟相对有限,但问题是前方的战事进行得比较诡异。
皇帝说,应天、凤阳两地巡抚都表示手头兵力吃紧,调集军力的工作明显慢过预期,而即便是已经调集的兵力那是问题多多,不查还好,一查简直怵目惊心。
两地巡抚都发现,调集的各卫所兵员素质参差不齐,年纪小的居然只有十二岁,而年纪大的竟然已经六十七岁,年龄跨度高达五十五岁,简直令人震惊。而更让人无语的是,无论年幼着还是年老者,毫无疑问都瘦得跟颗豆芽菜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打仗的模样。
除了年龄之外,各卫所的军备更是让人眼前一黑。应天巡抚表示,调集到位的约六千军队之中,有合格武器的不到四千,而四千人中约有三千是带着火器来的,但是他们不是没有弹丸,就是没有火药。
偶有带着弹丸的,弹丸质量不合格,很多根本不能算圆形,宛如河边随手抓的一把石子,什么形状的都有偶有带着火药的,火药杂质极多,能不能点燃只怕都难说,就别提让火器正常打响了。
至于火炮,那就更操蛋了,南京兵部仓库里明明有一水的新式京华产火炮,其中二号炮三十六尊,三号炮八十尊,看起来也算是挺强大的力量了。谁知道一问之下才知道,六千人的军队里只有三个人表示会使用这种火炮,以及两人表示或许会用。
应天巡抚这边如此,凤阳巡抚方面则比应天还惨。其他都差不多,只是库存火炮更少当然这也无所谓,因为凤阳那边直接没人表示会用新式火炮。
显而易见,皇帝对南军的表现极其不满。知道倭寇平定之后的南军马放南山又有二三十年了,退化肯定是会退化,可是退化到这个程度,也着实让朱翊钧气得只想砍几个脑袋才好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理论上来说,军事训练问题是南京兵部管的。
南京兵部尚书作为南京三大要员之首,没得说肯定是文官,所以这脑袋可轻易砍不得。再说这些年里,南京兵部尚书换过十来个,总不能都砍了吧?
皇帝提到的这些事,高务实当然也是关心的,尤其是兵部问题。兵部属于实学派的“传统势力范围”,虽然南京兵部和北京兵部有所区别,并非总由实学派人士担任甚至可以说经常都不是实学派出身的官员担任但归根结底,军务是实学派主掌的,南京军力拉胯成这样,高务实虽然不是兵部尚书,却也感到脸上无光。
不过话虽如此,高务实更关心的却是皇帝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起这件事。南京漕军暴动的事高务实已经有所安排,大致是两个方向:一是让魏国公去安抚漕军,免去此前漕船损失的赔偿,将这笔账算到倭寇袭扰的头上,让漕军失去暴动的理由和必要二是以宁波港的吴逊牵头,查清楚那批“倭寇”的来历,做到冤有头债有主。
不过,前者魏国公实在有点不争气,觉得背后连兵都没准备好,实在不敢跑去和已经暴动的漕军见面,所以才有应天、凤阳两巡抚集合兵力这一茬。后者则很难查得那么快,吴逊就算再如何了得,但除非这事本来就是他干的,否则不可能高务实的命令一到,他那边就已经找出了真凶总得给人一点时间嘛。
高务实认为,朱翊钧并不是一个特别操切的人,他是一贯能给臣下做事留出必要时间的皇帝,因此他在密旨中提到南军这些情况,应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