簠道:“标下醒来之后,只觉得肩窝麻痹,但未觉疼痛,甚至还能活动,亦不见血。三日后便自觉无碍,若非军医不准,标下甚至想开弓试试手。”
曹簠其实见过很多伤员,对这万应百宝丹的疗效也很熟悉,闻言只是哈哈一笑,道:“那可使不得。这药虽然镇痛,止血也着实了得,但你那伤仍是在的。此时该休养还得休养,否则你一用力,伤口照样也得裂开。”
曹簠说完,戚金也关心了一番,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大帐。
分官职品衔坐好,曹簠便道:“麻参戎,你早来一日,可曾发现赫图阿拉有何异动?”
“正要与总戎说起。”麻承勋正色道:“努尔哈赤似乎没什么异动,但舒尔哈齐有,他悄悄派人来见标下了。”
曹簠闻言也是面色一正,凝神问道:“哦?他有何事找你?”
“舒尔哈齐说,努尔哈赤对他起了疑心,他现在在城中颇为被动。”麻承勋右手无碍,从怀里摸出一张草图,在戚金的帮忙下,在曹簠面前的帅案铺开,道:“这幅地图是赫图阿拉城中的布防图,是舒尔哈齐送来的。”
曹簠扫视了一眼,摇头道:“图或许不假,不过这布防图的用处却并不大。”
这话说来好像比较奇怪,敌军的布防图这种东西怎么说都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军事机密了,怎么会用处不大呢?然而麻承勋和戚金都懂曹簠这话的用意。
眼下的局面,对方全部兵力都在城中,而因为冰河的关系,赫图阿拉的西、北两面根本不可能作为攻城的发起地——炮营不可能摆在冰河发炮,因为火炮齐射时的震力太强,甚至比数千铁骑奔驰而过还要强,天知道会不会把冰面震塌了。
如此一来,努尔哈赤在西、北两面也只需要留下极少数兵力进行“战场监视”,确保明军不会突发奇想来个“攻其不备”就行,剩下的绝大部分兵力肯定都在东、南城门。
努尔哈赤目前所拥有的兵力,曹簠也基本猜得出来,无非就是七千左右。七千人,只能摆在东南两处城门,任你这个配比如何,曹簠的应对方法也不会有太多变化,因为并不需要。既然如此,布防图又有什么意义?
说句不好听的,曹簠决定把哪个城门作为主攻方向,努尔哈赤就必须把更多的兵力向那个方向倾斜——什么叫掌握战场主动权,这就是了。
但麻承勋的表现却比较怪异,他笑了笑,道:“这却不然。总戎,标下只要在这幅图画一笔,您就知道这幅图的意义何在了。”
曹簠果然大为诧异,挑眉道:“是吗?行,那你画。”
麻承勋摸出一支军中斥候常用的京华炭笔,在画赫图阿拉城中靠南的一处地方画了一个圈圈,同时缓缓地道:“舒尔哈齐所领之兵,全都在这个圈子里,一共有约莫三千下。”
曹簠与戚金同时盯着地图看了起来,没多久戚金就“咦”了一声,皱眉看着麻承勋,问道:“舒尔哈齐的兵力全在这一块,而周边则全是努尔哈赤的兵……怎么着,他们这是要大敌当前先来个兄弟阋墙助助兴?”
正巧此时曹簠也看出来了,皱眉道:“他们兄弟阋墙本是好事,只不过如果现在发生,我却觉得似乎并不符合大司农的期望。”
要是高务实在此,一定会赞赏曹簠有大局观,因为他的确不是希望此时此刻见到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兄弟反目的。
原历史,舒尔哈齐和哥哥努尔哈赤从小就相依为命,长大后更与哥哥同生共死,在战场成为哥哥的助手和主要战将。在统一女真部落的战斗中,舒尔哈齐凭着自己的勇敢和智谋,成为了仅次于哥哥的第二号人物,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与哥哥平起平坐。不论是酋长拜见还是朝鲜使者参拜,两兄弟都是同时受贺,分立落座,一如叶赫东西二城贝勒一般。
他们兄弟两闹翻的事前文已有所述,这里不再赘述,高务实比较在意的是努尔哈赤囚杀舒尔哈齐之后的事,以及从这些事反推出来的情况。
努尔哈赤先是把舒尔哈齐幽禁,然后斩杀了两个侄子。后来他还要斩杀弟弟的次子阿敏,但被别人制止了,努尔哈赤虽然在几十年征战沙场的过程中杀人无数,但那时他也心软了。
为了能让自己的侄子们死心塌地归顺自己,两年后,努尔哈赤还是挥泪斩杀了自己的弟弟。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刀下去,却埋下了两支爱新觉罗氏三百年的仇恨。
弟弟舒尔哈齐的后代一直记着当年的仇恨。那个曾在伯父手下活命的阿敏,虽然后来高居四大贝勒第二把交椅,但还是难忘仇恨。
仇恨不能让其与伯父的后代共事,即使不兵戎相见,也要另立门户。所以,在阿敏领兵战败朝鲜后,一度想占领朝鲜,久居于此,自立为王。可惜,他如他父亲一样没有成功,最终被堂弟皇太极幽杀。
不过舒尔哈齐的儿子并没有退出政治舞台,因为手中仍握有八旗中的一旗。阿敏死后,其六弟济尔哈朗代替了哥哥,走政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