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最终导致了灾难性的财政恶果:户部官员韩光祜上书,弹劾监工太监陈永寿勒索物料,“指一倍百”,导致三大殿光木料成本就高达930万两白银,比嘉靖朝修三大殿高了数百万两。
最终这三大殿的修建,一直到万历的孙子,那个著名的木匠天启皇帝手里才完工,天启年间耗资又接近600多万两白银。也就是说,万历二十五年的那场火,前前后后一共烧掉了大明朝整整1500万两白银。
1500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明末鞑子崛起后辽东的军费支出,支撑几十万兵马的军事行动,一年差不多是500万两,1500万两可供明军在辽东支撑至少三年。
而等到1644年李自成兵临城下时,崇祯号召群臣捐款给士兵发饷,一共只募集了20万两白银。
这三座大殿,在历史上划出一条诡异的曲线,它们的落成、修补、雷击、起火、重建、崩塌,竟然神奇成为了大明财政和皇朝命运的缩影。
如今,高务实意外接过了皇极殿的重修工程,虽然不是立刻动工,而是要等日新楼建成并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再开工,但这或许已经无意中改变了三大殿的命运,也间接避免了大明又一处财政灾难。
如无意外,将来皇极殿的各种金丝楠木及其他名贵木料将会大幅减少,取而代之的则是石柱、石雕的兴起,考虑到汉白玉这种主材料的产地就在京师附近,皇极殿未来的造价有望大幅降低。
高务实只记得自己当年看时动不动就看见有关修三大殿的记载,虽然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但至少他知道有这件事,而且修了很多年,花了很多钱。
因此,为了将自己承接皇极殿新建工程这件事“板上钉钉”,高务实故意把日新楼的建设弄得沸沸扬扬,整个工程全面对外展示。
与此同时,他还亲自放出话来,说将来定要为大明奉上一座能历雷击火焚而不毁的“永恒之殿”,一时间京师民间又被吊起了胃口,甚至有人开了长盘,赌高司徒这“永恒之殿”到底是不是吹牛。
白玉楼的鼎鼎大名这时候终于有了作用,不少到访过白玉楼的官员、文士,以及常常路过白玉楼别院而远观的民间人士,纷纷表示说白玉楼自建成以后,还从未进行过修葺,如今看来也“一如当年”,进而认为高司徒这话恐非虚言。
但也有人认为白玉楼到底也就只建成了数年光景,它又是个“石头房子”,一时半会自然还坏不了。可是,“石头房子”毕竟不“宜居”,人之居所还是得在“木”中才合五行相生之道。
这件事最终演变成了“新法好”还是“成法好”的争论,继而又成为朝中实学、心学两派的新争议。
实学派官员例举白玉楼建设成本之低廉、建筑本身之坚固,认为推广新式建筑“利天下万民而泽被苍生”;心学派官员则引经据典,甚至编出一些神神道道的鬼故事,证明“石头房子”不宜培养正气,甚至“阴邪入室”,不利长久。
不过这却被实学派官员抓到了小辫子,直接拿高务实作为例子,质问那些心学官员,为何高司徒没有受到“阴邪入室”的影响?
这下倒好,双方争来争去,最后那部分神神道道的心学官员只能捏着鼻子承认:高司徒一身正气非比寻常,乃是六首状元出身,文运通天。再加上他安南、定北、平西,三战之下血煞无数,白虎杀伐之气过甚,是以能抵御这些“阴邪”。
但他们依然坚持认为不是人人都做得到这一点——天下能有几个高司徒?就算在座诸位也有文运在身,可又有几个能引来这白虎煞气?
最终这事到最后高务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合着我在土默特成了明王菩萨还不够,在大明也要成神了?尽他m瞎说。
为了把议论的风头扭转回来,高务实甚至不得不把一件原本打算等两署十一司编制完成、正式启用之后才提起的事情提前上奏。
这一次,高务实请求皇帝取消除粮食、布帛之外的其余五花八门的所有实物税。
原本这事他是打算明年年初才提的,现在不得不提前了,不过事情本身的确非常重要,而且早一点也不能说很影响大局,只不过就算皇帝答应,也还得走流程并且等待两署十一司投入工作才好办。
此事为什么重要?这得从朱元璋那个被后世一位叫黄仁宇的学者称之为“洪武型财政”的制度说起。
这位学者在他的成名大作中有不少论点并不为高务实所赞同,但高务实是个就事论事的人,他对于其作品中“洪武型财政”的相关论述基本认可。
这个“洪武型财政”是怎么回事呢?大抵就是泥腿子出身的朱元璋对贪腐深恶痛绝,同时深谙“猪肉过手,留下层油”的官场智慧。于是他自作聪明的设计了一套以实物和徭役为主体的征税制度,即让纳税人直接将物资缴纳给消耗部门。朱元璋认为,这种“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制度就是最好的制度。
于是,在“洪武型财政”的组织调度下,苏湖生产的粮食送往西北遥远的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