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辽总督周咏虽然是实学派人物,但他按例坐镇密云,离辽东太远了,一般也不会插手辽东政务。至于辽东副总兵曹簠,此人应该是高务实的人,可他毕竟只是个副总兵,头上不仅有李成梁这个总兵在,更有辽抚李松压制,不可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图们忽然伸手制止布日哈图继续往下说,而是想了想,摇头道:“我看未必吧?你前头说的都对,但曹簠这个副总兵只怕未必非要被压制……你想想,辽东的正副总兵与别处历来不同,这辽东副总兵是明文规定主管辽河以东防务的,而我们拿下叶赫之后,那北关不也还是在开原?开原还是辽东副总兵的辖区啊,曹簠为何管不着?
而且还有,开原那地方这两年来已经成了高务实的自留地,前任开原参将是麻承恩,麻承恩调去宣府做总兵官之后,接任他的是麻承勋,还是他们麻家的人。麻家将是高务实手里用得最久的武将之一,这没错吧?那也就是说,开原一直都在高务实的监视之下,如果明廷真的关闭了北关,开原参将又是麻家人,李成梁能不能顺利和咱们私市,我看那也说不准啊。”
布日哈图很是欣慰,不过这种神情可不好让大汗看见,否则大汗面子上不好看,因此布日哈图只是微微笑道:“大汗所虑自有道理,不过大汗未必要局限与北关一处来看待私市问题这私市为何就只能在开原北关附近呢?”
图们一愣:“你是说……换地方?这恐怕也不容易吧?”
布日哈图摇头道:“只要利润能够保证,没有什么不容易的。”
图们有些纳闷:“要是换地方这么容易,那咱们打叶赫干嘛啊,直接和李成梁联系不好么?现在去打叶赫,我还要担心察罕浩特会不会被明军偷袭呢……”
“大汗多虑了,明军现在并无余力偷袭察罕浩特。以我计算,在平定西北之乱以前,明军在蓟辽一线的力量是守则有余、攻则不足,只要我们不去撩拨,他们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呆在长城以南装傻充楞,绝不会轻易出兵北上哪怕咱们离开察罕浩特,他们也不会动,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钱粮支撑出兵。”
布日哈图淡淡地道:“至于直接联系李成梁,这肯定也是不可以的。大明不仅有东厂、锦衣卫,据我所知,高务实那京华自己还有个什么黑顶,也都是干刺探那些黑活的,可不能让他们抓到了把柄害死李成梁本来没什么,但李成梁现在若是死了,咱们的商路可就真难办了,那却甚是大大的不美。”
图们正要提醒布日哈图,说自己刚才还有其他问题,布日哈图则已经继续道:“至于说为什么要打叶赫,这和在北关的贡市无关,根本原因只是为了斩断明人和女真其余诸部的联系。大汗你想想,一旦我们占了叶赫,努尔哈赤占了哈达,那是不是辉发、乌拉、苏完等部与明人之间的道路就被断了?海西女真的路都被断了,北山女真什么的就更不必提。这也就是说,明人只要还需要女真的皮毛、鹿茸、人参等物,就不得不与我们和努尔哈赤谈……”
“也可以打啊。”图们打断道:“直接打通不是更方便么?”
布日哈图被大汗打断倒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谁来打?”
图们一愣,下意识道:“自然是高务实。”
布日哈图长笑一声,摇头道:“高务实?且不说西北之乱尚未平定,他根本分身乏术,就算他是孙武再世,偌大的西北之乱被他轻易敉平,那又如何?他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朱皇帝又是他的同窗发小,这还不得升官看赏、展现一下君臣之谊?怎么可能马上又派他来辽东喝风!”
图们迟疑道:“你这些话虽然有道理,可那高务实现在本就是七镇经略,蓟辽也是他的辖区,他若要来辽东,似乎也说得过去吧?”
布日哈图依然摇头,很果断地道:“就算他想来,也有人一定会从中破坏,不让他成行的。”
图们愕然道:“还有这种事?”
“当然有。”布日哈图嗤笑一声:“至少那位申首辅就肯定不乐意高务实来辽东……大汗您想,辽东是他们心学派好不容易在九边之中打开的一个缺口,辽东镇或者说李成梁的军队,本身在明廷的计划之中便是针对我们大元的东路主力。这样重要的地方,申首辅怎么肯让高务实再次插手进来?
更别说打完这次西北之战后,明廷的府库只怕空得能饿死耗子,西北那边打烂的地方也要重建,更要花钱稳定下来,他们哪有本事在辽东再发起大规模攻势?
甚至再退一万步说,明廷觉得面子比里子重要,这场仗就算再穷也要打,那也不必担心。申时行肯定不会让高务实或者说实学派插手,最后出兵的肯定只能是李成梁……既然是李成梁来,那咱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唱戏可比咱们老道多了,总有办法糊弄住皇帝的。”
一番话说完,图们总算放心了下来,长处一口气:“要真是如此,那也还不错,虽然这次没机会收复土默特,也拿大宁城没什么办法,但能给子民们牢牢控制住这条商路,也就不亏了。布日哈图,这两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