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务实也忍不了啊,这么大一笔钱平白无故没了,怎么可能不闹腾?
而只要闹腾起来,这事就肯定瞒不住,因为知道的人实在太多,现在博硕克图所部一大堆人知道,伊勒都齐也知道了,将来高务实一收缴,还会有更多的明军知道。乃至于将来要花这笔钱,也不可能不说明这笔钱是从哪来的,那就更是人尽皆知的局面,怎么瞒?没法瞒。
所以这条路子走不通,得看第二条。
光明正大的收缴了这笔脏银,然后用在陕西三边的军务,理论来说好像是占据公理公义了,但其实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是大明,不是红朝,高务实不可能用“人民群众高于一切”这样的道理来说服人,那没几个人会听的。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这笔钱升不到这个程度,因为它本身算是庆王府的私产——大明可能没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一说,但并不代表没有这种思维,尤其这财产的所有者还是宗室亲王的前提下,更不可能随意侵犯占有了。
看朱翊钧的表现就知道,以孝道治天下的天下中,“亲亲”关系属于宗**理关系,连皇帝都不敢轻忽,所以皇室虽然能够打压宗藩的军政权力,却不敢轻易动他们的财产——怎么着,你这皇帝连给同宗一口饭吃都舍不得?
谁当皇帝也承受不了这句话,否则高务实疏开藩禁的时候,为何大量篇幅都花在了解决宗藩生存问题?还不是不敢挑衅这种宗**理,也不敢让皇帝背这么大一口锅么。
因此原因,直接收缴也不好办,还得另想办法。
回过神来,高务实夸赞了伊勒都齐一番,却发现伊勒都齐似乎并不是很开心,他眼珠一转,明白了其中原因。
高务实呵呵一笑,道:“伊勒都齐将军可是因为此战没能一展军威而失望?”
伊勒都齐怏怏不乐地叹了口气,道:“是啊,本以为能打一仗,立些功劳,回去也好向阿布……呃,向家父交待,谁知道博硕克图被脱脱叔父一番话给吓唬住了……唉。”
高务实微笑道:“此次作战,将军你已经立下大功了。”勾股书库
“这算什么啊。”伊勒都齐摇头道:“枢台有所不知,这功劳在大明或许是算数的,但在咱们蒙古人眼里却是不算数的,蒙古人算战功,必须得是实打实的打了胜仗才算。末将拿这个战功回去和阿布说,阿布没准能把我赶出来。”
高务实哈哈一笑,非常贴心地道:“原来如此,本部堂明白了。不过,将军你要立战功其实也是很容易的,只是……”
“只是什么?”伊勒都齐连忙问道。
高务实叹道:“只是怕将军不愿意呀……”
伊勒都齐毕竟不是蠢人,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枢台的意思……是让末将去打宁夏?”
高务实微微挑眉,问道:“宁夏?嗯……将军以为如何?”
伊勒都齐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高务实笑道:“将军有什么话不妨明言,虽然本部堂一旦宣布军令,那的确是不打商量的,但平时却不然,万事都好商量。”
伊勒都齐苦笑道:“末将倒不是要打什么商量,只是末将所部这两万勇士都是骑兵,去打宁夏怕是不太好使……宁夏周边既有长城雄关,又有内外双城及四十七堡。不怕说句犯忌的话,末将所部要是有这个本事,宁夏城至少几十年前就该归鄂尔多斯部所有了。”
哦,那倒是,蒙古人要真能拿下这些坚城和坞堡,当初俺答汗称雄塞北之时早就该打下来了,哪里还需要等到今天?
高务实听得一笑,也不计较他的“犯忌”,而是点头道:“将军所言倒也有理,不过本部堂倒也没打算让将军去死磕宁夏坚城。”
“哦?”伊勒都齐有些意外,但他想起高务实用兵善谋,忍不住就想岔了,有些诧异地问道:“末将久闻枢台乃是天下第一聪明人,难道枢台有办法将哱拜骗出城来打野战?”
高务实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天下第一聪明人”,估摸是蒙古人把“状元”的意思理会错了,不过这倒也不是关键,他只是微微摇头:“本部堂暂时没有这样的考虑,倒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宁夏之战不该这样打。”
这倒是个新鲜事,怎么打还有区别吗?伊勒都齐甚至忘了自己的事,诧异道:“为什么?哦,末将是说……那该怎么打?”
高务实淡淡地道:“不用计,强打。”
伊勒都齐一脸愕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高务实轻声一笑,淡然中流露出一抹冷厉:“因为要让有些人看一看,无论什么坚城巨堡,大明天兵都能攻无不克。”
伊勒都齐心中一凛,还以为高务实的意思是警告自己或者其他蒙古首领,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高务实刚才说的是“无论什么坚城巨堡”,但蒙古有个屁的坚城巨堡?就算是把汉那吉的归化城或者大板升,在大明的城池面前也显然远远谈不什么坚城巨堡啊,那高务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