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微微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我已仁至义尽,现在确实保不了了,只能尽量挽回局面,好在此前我对宁夏已有所关切,倒也不算毫无考虑,万化可以放心。”
陈矩面色稍松,不再多说,指了指那匹御马,道:“军情紧急,此马是皇上特赐,可于紫禁城行走,宫保上马吧。”
高务实也不多说,走过去翻身上马,动作娴熟得宛如马上之将,看得陈矩也是一愣,连忙自己也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此时本该是陈矩引路,但高务实的骑术明显好过随行的司礼监宦官,甚至宫廷守卫也比不得他,闹到最后,反倒是他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今夜真是规矩全无,陈矩居然没有把高务实当做外廷臣子那样从东华门带进,而是在过了煤山之后便直接由玄武门带了进去玄武门之南乃是后宫,外廷臣子一般是不可能走这里的。
高务实也免不得问了一句,陈矩只道:“皇上说了要尽快,其他的都是小事。况且我等不去东西六宫,南趋乾清宫只需要避开坤宁宫即可,省时省事。”
高务实稍稍犹豫了一下,也没坚持绕道,于是一行人很快绕过坤宁宫而直抵乾清宫外。
乾清宫此刻灯光璀璨,看起来恐怕还有其他人在。高务实没有多想,只让陈矩前去通报,陈矩却道:“不必,皇上有旨,殿前通报即可。”换句话说就是走到门口了再通报就行。
等高务实被批准入内,一进西暖阁就发现果然还有人在,不过只有一人,乃是首辅申时行。
高务实上前见过皇帝和首辅,申时行因为有皇帝在,只是微微颔首致意,皇帝则一摆手道:“求真,你再来得迟点,朕就要派出第二批人找你去了。你先来看了这份军报。”
其实军报没什么好看,高务实心里清楚得很,只不过皇帝这份军报到底还是有所不同,主要在于附上了郜光先的请罪疏。
高务实先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军报,然后又看了看郜光先的疏文,沉吟不语。
朱翊钧见他看完,微微动了动嘴唇,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他似乎有些犹豫,又朝申时行望过去。搜搜
申时行便轻咳一声,似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求真对这份军报和奏疏有何看法?”
高务实沉吟道:“宁夏此时反了,其中只怕不仅是宁夏本镇有变。元辅,河套、青海的局面我看也大为不妙,内阁最好要有所措置。”
申时行微微蹙眉,淡淡地道:“内阁自有内阁的考量,我现在是问你对这份奏疏有何看法。”
高务实用眼角余光观察了皇帝一下,略带诧异地回答道:“郜光先已经请罪求辞了,他手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三边总督当然得辞。至于定罪,此事只能决断于圣上,元辅怎来问我?”
申时行心中暗骂:你当我想问你?要不是皇上顾忌你的想法,甚至于不肯亲自问询,我怎么可能开这个口?
但高务实这么说了,他也不好不回答,只好保持刚才的格调,淡淡地道:“你是七镇经略,大明九边,你独掌其五。对于军务,想必你自有你的见解,而我为首辅,也有征询之必要。”
这番话有点首辅风范,高务实听了便笑着微微躬身,道:“元辅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然后对皇帝一拱手:“皇上,臣以为郜光先当罢。”
朱翊钧心里松了口气,轻叹一声:“那他的罪名是什么,该如何处置?”
“颟顸无能,贻误军机。”高务实平静地道:“锁拿进京,再行详查吧。”
申时行在一边,嘴唇动了动,但迟疑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本来按他的想法,郜光先这晋党骨干出了事,当然应该直接一棍子打死才好,不过对方毕竟是挂兵部尚书衔的三边总督,又不是当年曾铣那个局面,总不能说杀就杀了。
高务实刚才的说法虽然看起来狠厉,连“颟顸无能,贻误军机”都出来了,但却并不给他定罪,只说再行详查,这当然没法让申时行满意。但问题在于,高务实偏偏又用了一个“锁拿进京”,这又不好说他包庇同党都锁拿了,可见默认有罪,而且是有大罪,你怎好说他包庇同党?
朱翊钧倒不必想那么细,他只是生怕高务实硬挺着说不关郜光先的事,那就有些难办,毕竟自己接下来能依靠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高务实。所以,只要高务实愿意放弃郜光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至于郜光先到底该定个什么罪,这事还真不着急:他又不会跑,定罪急什么,当然是先把宁夏的事情压下去再说。
“朕看可以,就这么办吧。”朱翊钧不想在这件事上耽误工夫,话题一转:“郜光先去职,三边总督由谁接任?申先生有何看法?求真,你又有何看法?”
申时行瞥了高务实一眼,淡淡地道:“高经略熟知边务,还是请高经略先一述高论吧。”
“高论不敢当。”高务实还真不客气,微微拱手,然后朝皇帝道:“臣有两个人选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