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田地,而你们这些宗藩就屁事没有,甚至在皇都做了表率让出大量皇庄的情况下还不拔一毛?
大家都是与国同休,当然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咱们赔进去那么多也没说什么废话(当然主要是生意被高务实绑住了,担心因小失大),你们就不能意思意思了?
所以申时行忽然发现,高务实这次疏,虽然是开了朝廷大臣提议开藩禁的先河,但其实他安全得很!
全天下的文官们只要脑子里还没烧开水的,就绝对不会反对他,只会扯开嗓子高呼支持到底;两京勋贵也不会反对,甚至还很可能站出来明确表示支持——武臣也是朝臣嘛,朝廷的财政富裕了,文官们哪怕从指缝里流一点出来,对他们而言那也是出门捡到宝,平白发财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宗藩们这下可能被高务实给得罪狠了……
申时行想了想,觉得恐怕也未必。
现在宗藩们其实就是两极分化,肥的肥得流油,瘦的瘦得挖肉,高务实把藩禁一解,那群穷得跟叫花子差不多却又没法去自食其力的所谓中尉们,搞不好还要对高务实感激涕零。毕竟高务实不仅允许他们自行去谋生,不必一辈子天天就巴望这那点宗禄过活,而且甚至还会给他们一笔初始资金。
这可不是申时行想多了,他是有证据的。就在前些年,河南周王府下就有一对穷到家里揭不开锅的“镇国中尉”父子,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议论朝政(有明令禁止宗室议政)而被告到宗人府,最后如愿以偿地混了一张“发往凤阳囚禁”的长期饭票。
很显然这对父子就是故意犯罪,因为他们议论的所谓朝政只是一点屁大的小事,而且和他们宗室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这点事本身不值一提,但由于“藩禁”的规定,干这事就是圈养一辈子的结果,因此他们就安全地混到了一辈子的饭票,虽然坐牢肯定不自由,但至少不会饿死了。
这就是底层宗室生活的真实写照。
可以想象,这样的宗室要是知道高务实不仅让他们可以去自由的谋生,甚至还会给至少一百两银子的资本,那该是何等的喜出望外!没准都要恨不得给高务实建生祠了。
真正要说被他得罪了的,大概就是那些亲王、郡王和其儿子们了。高务实卡死了他们分封诸子的范围,给他们限定了人数,这肯定让他们不爽。
可是,藩王们不爽又如何?你是打算也来议一议政,混一张凤阳大牢的门票,还是干脆打算造反,把脑袋送去京师给皇帝参观参观?
都不敢?都不敢就老老实实呆着,又不是要削你们的宗禄,朝廷已经很客气了!
如此一来,高务实唯一要面对的危险,就是皇帝会不会认为他在破坏帝胄宗室的“亲亲”关系了。不过申时行现在想来,觉得这一条只怕也不太可能成立。
按照前次张诚的分析,高务实圣眷的最大来源就是能帮皇解决问题,那么反推一下就可以看出,这次高务实的举动虽然看似反常,但正因为反常,所以很有可能是皇暗示他做的。
高务实是戎政侍郎,既不是礼部尚书,也不是户部尚书,宗禄问题本身不关他的事,他没有理由突然跳出来玩这么一出。
申时行微微眯起眼睛,暗道:原来此事的幕后推手居然就是皇本人……好啊,好啊,这对同窗联起手来,可真是六亲不认。
“诸位既然都以为该准,时行也就放心了。既如此,这道票拟便由我亲自来写吧,也好让皇知晓我等以及百官的态度——藩禁实是早就该解了。”
吴兑略微有些意外,下意识问道:“元辅也以为然?”
申时行呵呵一笑:“当然,当然。正如颍阳兄、对南兄(王家屏号对南)所言,此事本该由我等阁臣首倡。今未能首倡,已是失职,高求真既然秉笔直言在前,我等焉能不附骥尾,共襄盛举?依我之见,不光应该票拟赞同,最好我等还一同觐见皇,向皇明白陈述、说明利害——此天下之大事,可不能因为‘亲亲’而耽误。”
申时行之前的神态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显然是不太高兴的模样,现在忽然来了如此大一个转变,众人自然都有些意外。
不过在场诸位都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认为申元辅是一时没考虑明白而被带偏了思路,恰恰相反,申元辅肯定是在刚才走神的那段时间里把一切都理顺了。
这一点从他忽然建议全部阁臣联袂觐见也能看出来——这是要抢功啊!
或者至少也该说是想分润一些高务实《请开藩禁疏》带来的名声!
这很理智。
我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干脆和你一起。就算最后还是你吃了肉,但我起码也能捞到一口汤,总比站在一边看你吃得满嘴流油,自己却饿得肚子咕咕叫要好。
果然都是经年的狐狸成精,谁也不是好蒙的。
许国和张学颜、吴兑对视一眼,虽然没有互相点头,但大家都了解了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