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朱翊钧之前看高务实密奏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那个看起来相当完美的计划,内里居然可能有这么多的麻烦。
但朱翊钧对高务实确实是相当有信心,他觉得以高务实的手段,这些麻烦肯定是能够解决的,唯一的问题在于,现在怎么说服这些阁老们总不能一句“朕相信务实”就打发了吧,那听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像明君啊。
他只能先把那天对陈矩说的那番话再拿出来解释一遍,道:“广西山地,种不得几亩田,让土司们从广西换去安南,想必他们还是肯的,无非是这个置换的比例该怎么定,朕觉得就像张先生刚才所说的一样,这种做生意一般的事情,应该难不倒高务实。”
做生意方面,诸位阁老都没什么想说的,高务实在这方面的本事明摆着,不买田,不卖盐,十年时间随便搞搞就有这么大的产业,换了谁也不好意思质疑他做生意的本事。
毕竟人家在这十年里还有正事呢他当着伴读和观政,自己还考了个六首状元,哪个敢说这两件事不是正事?所以,做生意什么的,甭管他用了多少心思,大家都只能说他那是随便玩玩而已
可这就太狠了,根本不能细想:你随便玩玩就玩成这样了?!
要知道现在他的产业,连垄断长芦盐场的张家估计都比不得了,这种做生意的水平哪个敢质疑?
张家的确垄断了聚宝盆一样的长芦盐场,可高务实几乎垄断了大明的港口啊!这几年港口收的税年年在涨,大家都是阁老,谁还能不知道?
那表示什么?那表示高务实在这里头赚的更多!
除了对钱没什么兴趣的郭朴老先生之外,诸位阁老想起这件事,谁不心中叹息一声:老夫当年怎么没想着跟高务实一样去那些破港口买几块荒地滩涂呢?眼瞅着那些地涨起价来比竹子长得还快
但是做生意厉害是做生意,能把广西土司说服也只是一个方面,更关键的还是安南方面怎么办。
余有丁看了申时行一眼,主动把这个话题接了过去,道:“广西土司既然愿意出兵五万跟着该按南征,想必该按是有把握说服他们的,臣对此也并不过于担心。臣担心主要还是安南人,黎氏和郑氏既是叛孽,罚之无妨,哪怕该按将他们的领地收回并分给土司,想必也还能压得住,可是光有黎氏和郑氏的土地似乎也不够啊到时候难道还要去分莫氏的领地?那莫氏先前就是被误打,若是之后还要分他的领地,这只怕容易逼他们铤而走险。”
所谓误打,就是指高务实最开始的时候,用“莫氏行刺”这个理由发动战争,后来莫氏平定之后,高务实居然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之前完全是误会,原来行刺这件事是郑松干的这岂不是就表明莫氏挨了一顿冤枉揍么?虽说这个年代讲究爸爸打儿子不需要道理老子开心就好,可这总还是理亏啊。
尤其是现在安南的地估摸着不够分,那该怎么办?再去分莫氏的地,莫氏岂不是太冤枉了?
甭管主动还是被动,反正人家也是跟着你出兵南下,参与平叛了的啊,就算没有功劳,也得有个苦劳吧。
这太不仁义了,咱们大明毕竟是天朝上国,干这种事面子上过不去啊。
面子这种东西,要死要活的时候可能不重要,但平时还是要维持维持的,不能莫名其妙的就干这种事,要不然大明那么多藩属、那么多土司,如果知道跟着大明干居然一点好处没有,甚至还要被宰一刀,那还怎么维持这个天朝上国的体系?
朱翊钧也有为难起来了,心说务实这事整得,你有什么办法也得提前告诉朕一声啊,这下子叫朕怎么说?
倒是郭朴忽然想到一桩事来,问道:“皇上,老臣似乎记得,奏疏中该按提到关于他在安南一些安定民心的举措?”
“哦,是有。”朱翊钧点了点头。
“皇上恕罪,老臣年纪大了,有些记不太清,不知道皇上记不记得他说了哪些?”
朱翊钧微微一怔,不过他记性还不错,当下便道:“哦,他说要编民籍、降田赋、兴学校、置新官、修水利、开矿业”
说着,自己一下子愣住了。
郭朴果然笑了起来,道:“看来该按的确是有规划的,这前头的所谓编民籍、降田赋、兴学校之类,都是老生常谈,没什么好说。但是后面这三条,老臣估计他是意有所图。”
申时行皱眉道:“有什么所图呢?置新官好说,黎逆郑逆一除,其附逆党羽肯定要被法办,到时候肯定会空出不少官职出来,这些位置自然是可以安置一些人的,可是这些职务用来安置谁呢?土司们肯定不会乐意去吧?”
土司们当然是不肯的,就算是世袭知府,但如果不是土司们那种对治下领地一言而决的土知府,他们肯定也不干啊,做土皇帝多好。
余有丁也道:“没错,而且修水利虽然长期而言肯定有好处,但至少短期内来说,也肯定是蚀本的。既然朝廷不打算直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