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这一觉,整整睡了两个多时辰。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时近正午了。
刘琦揉了揉有些发昏的眼睛,从床榻上坐起来,他整袜穿履,起身来到了刘表的书案前。
刘表此刻依旧埋首于简牍政务之中,听到了声响,方才转头看向刘琦。
“醒了?”
“是。”
刘表微微一笑,用双耳壶为刘琦倒了一羽觞水,道:“口干了吧?坐下润润嗓子。”
刘琦盘腿坐在了刘表的长案之侧,伸手接过了那羽觞水,一边喝一边道:“父亲的政务,怎这么多?”
刘表放下手中的简牍,叹道:“最近这一个月,每日最少也要有十斤的木牍要看……多时,怕是要有数十斤。”
刘琦的眉头微皱:“多是为了安置北方迁来的人户吧?”
刘表长叹口气,苦涩道:“董卓在河南尹烧田地清仓禀,闹的遍地灾民……流迁于南郡的人实在太多了,这当中不只是黔首,还有士人豪强,若是一个处置不好,怕是会酿成激变,为父不得不慎。”
刘琦知道,刘表所说的激变,只是单纯的针对北方来的那些士人而已。
果然,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是顾忌着自己在那些士人心中的风评。
可刘琦不想理会眼下这些迁移民众的人员构成,刘表在意那些事,他不在意。
那些矫情的士人爱死不死。
他关注的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就业率是否足够。
没有就业率,光有人收不上税,那不扯淡么!
“南郡可能容纳的下这么多流民么?”刘琦问道。
刘表认真地道:“当下倒是还没大事,但若是再过几年,怕是就不行了,需得向江夏郡迁移一部分才是。”
刘琦摇头道:“若要广纳北地迁移之人,首要解决的事情,便是土地,南郡和江夏虽繁荣,但毕竟土地有限,且多为豪强所占,迁民无田可耕,往哪迁都是不行的,父亲若想长治久安,还需开拓荆南之土。”
荆州南部四郡,地域极广,又非似中原那般的经济中心,士族郡望不多,最多不过就是那些当地的豪强武装为祸,不过若要对付他们,刘琦早在来南郡之前,就已经积攒了丰富的经验。
若是能有效开发荆南土地,迁民开荒,一则可以增加荆州粮产,二则可安置流民,增加就业收取赋税,三则也能够增加土地空间,使荆州拥有更的人口吞吐力。
但想要在政治战略上纵深荆南,有两个难点。
第一个自然就是张羡。
而第二个……
“荆南多蛮夷,又属边塞,恐士人不往。”刘表叹息言道。
汉朝的士人自视颇高,在他们的眼中,‘人’这个词只能用在士人的身上,其余的黔首齐民,在士人眼中不值一哂。
普通人甚至连被士人看作‘人’的资格都够不上,让士族去荆南蛮地,他们定是不肯。
但刘琦还真就是不想让太多的士人去荆南。
天下难得有个相对干净淳朴些的地方,为何要让他们再去糟蹋?
“父亲,北方迁来的士人若是不想南迁,让他们留在南郡便是,也可为父亲所用……”
“至于那些北方的黔首和流民,孩儿想向父亲请缨,带他们往荆南开垦屯田,并勘察境内矿产,作为南郡后方保障……眼下南郡的土地,大多为本土宗族所占,北方大批流民黔首来此,哪有那么多的荒田予以其耕种?不妨迁入荆南蛮地开垦屯田……荆南虽多蛮族,但无主的荒土甚多,我大汉田地制度为私有,所谓耕着有其地,只要这些流民肯开垦荒田,那便可先借这些无主之地予耕者,至于是否予以其地,待日后再议……如此既可解决流民的安置问题,又可充实荆州仓禀。”
“你要去荆南屯田只为一吧?”刘表苦笑,道:“张方死了,你因而心念张羡?”
刘琦点头道:“张方的尸身以被孩儿处理,短时应不会为人所觉,但若是迁延日久,只怕会有疏失,孩儿想请令前往荆州,乘着张羡势力未曾扩充到长沙,袁术还在与袁绍对峙之时,助兄长稳固地盘,谋定武陵,充实南境以为己用。”
顿了顿,刘琦又道:“当然,若是能够收拾了张羡便再好不过,但恐怕很难。”
刘表沉吟半晌,方才道:“那补撰《汉记》和抄录经学典藏之事呢?”
刘琦笑道:“父亲不是说蔡昭姬乃是女流,不可在襄阳学宫与宋仲子同列吗?那不如就在长沙设学宫,并在荆南编撰《汉记》,父亲以为如何?”
“在长沙设立学宫。”刘表只是略作细想,便想明白了个中关键:“张羡身为南阳郡望,又在荆南历任两郡太守,威望甚隆,老夫若在荆南设学宫扬学术,也算是彰显我刘氏名望的手段……这也算是与他相抗的手段。”
“父亲英明。”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