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听了袁绍的话后,大为吃惊。
他先是施了一礼,然后从袁绍的手中接过那卷缣帛,展开细看。
那绢帛中是前线的探子给袁绍呈递回来的密报,向袁绍汇报了三个消息。
一是袁绍拥立刘虞为帝的事被公布于众,据查,消息似来源于南阳。
二是北上的荆益联军,以护君之名予以各州刺史郡守声明,反对袁绍另立新帝,认为天子登基一年,并无德政之失,而袁绍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来证明天子协并非孝灵皇帝亲子,如今另立新帝,则是悖逆,为天下所不容。
当然了,这种单独得罪人的事,刘琦不可能一个人干,他自然得把贾龙和刘瑁拉下水。
眼下荆益联军是为一体,且还是刘琦在袁术那里打通了去往雒阳的粮道,益州军孤军在外,一切粮秣皆仰仗荆州供应,刘瑁和贾龙想不同意都不行。
刘琦现在办什么事都会拽上他们。
吃喝你们争先,到了关键时刻,大家伙谁也别后退!
而最后一事更令袁绍头疼。
袁术公开表明拒绝袁绍另立新君,并置书于群雄,劝诸人要忠于天子,勿生异心……
反正就是明着暗着把袁绍贬斥了一通。
更让袁绍恼火的是,袁术居然还置书诸人,议立陈王刘宠为储!
这提议彻底令袁绍颜面扫地。
荀谌看完之后,将那缣帛叠好,递还给了袁绍。
“袁公路,好手段。”荀谌赞叹了一句。
“呵呵,是啊,真是袁某的好兄弟,时刻都不忘了让我蒙羞。”袁绍接过缣帛之后,随手扔在一边。
他的音调虽平静,但荀谌听出了其中那深层次的浓浓怒意。
“袁公路与君侯素来不和,却不想他心胸竟这般狭隘,值此大变之际,居然背弃君侯另立门楣,其虽得一时之利,然此举却也使人看出此人无甚胸襟,君侯虽受一时之挫,也无需过于介怀。”
袁绍仰头看向天蓬,落寞道:“友若,君真以为袁某气的是公路叛我么?呵呵,他是什么样的人,袁某早就清清楚楚。”
荀谌疑惑道:“那君侯为何……?”
袁绍眯起了眼睛,道:“袁某懊恼的是,居然看错了公路之能……拥立陈王为储的这一步棋,看似昏聩,实则颇有见地。”
荀谌叹了口气,道:“君侯所言甚是,某原本以为,以袁术之能,也不过是不助君侯扶大司马为帝,自选一刘氏宗亲而扶之……”
袁绍双手合十,用食指的关节抵着鼻与人中处,道:“是啊,但是这请刘宠为储……呵呵,着实妙哉,一则天子尚在,他此举并非妄自废立,二则天子无后,且落于董贼之手,公路此举乃为汉家谋后,天子若崩,则董卓亦无法抢先再立新君……呵呵,他倒是成了忠臣了……便是那护君的宗亲们,此番也只是口诛笔伐于我,却说不出公路分毫……”
说到这,袁绍不由长叹。
“谁想袁某竟棋差一招。”
荀谌没有立刻回答,他皱着眉,似乎是在琢磨什么。
少时,方听他徐徐言道:“君侯,有一件事,似颇有蹊跷,谌思而不解。”
“友若所思何事?”
“君侯眼下仅是为袁公路之行所气,反未多关注宗亲之盟斥责君侯立帝之举。”
袁绍轻轻地‘哼’了一声,道:“有甚看的,袁某请刘虞为帝定山河,本是为汉家社稷着想,不想刘伯安居然迂腐至此,屡劝不从……此事不成,那些宗亲为主持大义都跳出来了,有甚奇哉?”
荀谌皱着眉头道:“道理虽如此,但当中有一个疑点,不知君侯可曾想到?”
“有何疑点?”
“君侯亲自前往渔阳请大司马为帝,大司马不从,君侯因而反驻于浮阳,但也就是在这期间,那南方护君的两名宗亲,便联名斥责于君侯……可大司马纵然要将这消息送往荆州,来回最少也需一月以上,且袁公路那时也并未公开反对……”
袁绍闻言,浑身不由一震。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奇道:“此事真奇也怪哉……若如此,那便说明,此事非大司马透露……那向荆益联军透露此事者,乃是何人?”
也难怪袁绍和荀谌想不通,其实这事本就不需要有人向荆益联军透露……因为刘琦是穿越者,这事他本来就是知道。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任凭袁绍和荀谌再足智多谋,也无法猜出真相。
少时,便见袁绍长叹口气,道:“只有一个可能了。”
荀谌明白了袁绍的想法,道:“君侯之所指,是指袁公路故意将此事告知宗亲联军?”
“此事袁某只暗中知会了公路,孟卓,公节,还有孟德等寥寥数人,而这些人中,也唯有公路一人能行此下作之事。”
荀谌不由长叹:“可叹同宗兄弟,竟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