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缎闲来无事打开一只乌木箱子,这一来,里面林林总总的珍玩宝贝都挤了出来,文雅的,有棋盘字画,琴笛乐器,不少;俚俗的,有蛐蛐儿笼,空竹,陀螺,一大堆;不雅不俗的,有解闷儿用的话本子,闲来无事可解的九连环,也甚为可观。
字画后面都有落款,缎缎不小心瞄了一眼,发现它们都是出自一人手笔——符宋。于是她“不小心”又多瞄了一眼,看见画上多是冥府奇景,也有一幅玉鸣的画像,画的是玉鸣在斗鸡场中激情澎湃的样子,画上的少主浑身洋溢着未经修理的野性,那时候,她只是她自己。
字幅上的墨字飘逸清秀,多是冀望少主早日脱险的吉祥语句,也有一幅,用雕刻着朵朵桃花的金丝桃木完美装裱着,上面写着“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啊这……
这意思难道不明显么?是符宋神君闲来无事随便写的?还是他真的别有用心?
她想起来了,少主昏迷期间,来探访的神仙简直要踏破了门槛,但都被尊上一一挡了回去。
其中,通报次数最多,来得最勤的,当属冥州府符宋神君。
莫说,玉鸣这两天恰好在想,如果是符宋跟她处对象的话,她能不能接受。
过去,符宋经常邀她偷偷出去玩儿,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从天上到地下,她再没见过比他会玩儿的人。
他教她怎么猜射灯谜,他精通灯谜中拆字格、求凰格、谐音格,卷帘格等数十种格式,他教她,卷帘格是取“倒卷珠帘上玉钩”的意思,猜射时,要求谜底从后往前读意思与谜面相扣。
他教她怎么解连环,从歧中易到九连环,他深谙其中的门门道道,他教她,各种连环,如巧环、鼎环、寿环等,虽然形制迥然不同,解结的技巧却大同小异。
他还教会她许多又偏又僻的棋类游戏,如三友棋、旋螺城,这些冷门游戏在他的指导下竟然意外地好玩到爆!
他对玩是很有研究的吧。跟他在一起,一定每天都是快乐的,因为他会每天带着她玩乐,所以没空逼得她歇斯底里,又因为,他瞧起来不像玄尊那样与众多女子暧昧地多情……嗐,怎么又想到玄尊了……
所以,若是让她跟他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的话,她能接受。
虽然没有那种热烈醉人的真恋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如果太九玄开始排斥她,她真的只能滚回凡间去流浪了。
一段时间过后,江雪融化,春莺飞回,从天上到地下,统统沐浴在溶溶的暖意中。这时候,玄尊做出了一件,奇特的事。
他在太九玄——自己宫殿的花园中,举办了一场宴会。一场被命名为韶光宴的盛大宴会。韶光宴,意指披雪渐消,春色韶光冉冉而至,乃设宴赏景为庆。
当日,太九玄第一重殿门前,鲜衣华服鱼贯而入,来人皆是玉树临风的英俊上神,且均未曾婚配。
待到各路仙家于厅堂内一一落座,互道寒暄,那光景,真可谓韶颜满座,玉色盈堂——原来,韶光宴还有这第二重含义。
至此,鹥曦宫虽然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赏宴,然座上诸位仙神已然心知肚明:虽未明言,但瞧这阵仗,八成是为太九玄少主凤玉鸣设的招亲宴。
何也?这是九天历来的隐俗,但凡哪位神君家有幼女长成,待字闺中,忽一日,由这家的长辈出面,借着些赏玩散心的由头,大摆筵席,且延来的多为妙龄才俊,那么这个宴实为招亲宴。
悉听闻玄尊女徒娇娆妩媚,是六界不可多得的美人,又早已洗却身上的顽劣脾性,真真修养成一个知书达礼、仪止有方的可心人儿。故开宴当天,慕名而来者甚多,其中不乏未收到请柬,但毅然前来,只为一睹少主芳容的。
座无虚席时,仍有客纷纷来访,玄尊乃命湘若将宴席范围扩大到侧厅。很快,各厅室客人皆满,却无人敢大声喧哗,毕竟在座的没有哪位不想给太九玄主人留个好印象。
大家拜过玄尊,说了一番赞颂的话,又假模假样地互相吹捧,其实心里,谁都将竞争对手从头到脚贬了个透彻。玄尊命侍者去请少主出来,闻言,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无不翘首以待,席间,甚至稀稀落落传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会儿,便有一袭红衣姗姗而至,衣色如红梅,缠以金凤之纹,束以流光之珠,着衣的女子云发轻挽,步摇斜簪,额间莲花金钿为她稍显钝感的面庞增添了若许贵气,在她身后,左右各跟从一名粉衣侍女,侍女也是香雪样的肌肤,灵秀的眉眼,正衬得主子纯美出尘。
玉鸣甫一露面,各位男神的目光就都锁定在她身上。她款款步过一列列席位,好似云风入竹林,宝珠落静潭,拂人心旌,动人心魂。于是人们心中止不住讶异:当初那个人人喊打的野丫头,何时竟出落得如此美艳无双了?
玄尊看见她,似乎很是满意,温柔地招手,微笑曰:“凤儿,过来,来让为师看看。”
玉鸣心里仍有些记恨的意思,那道因彼此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