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十七年六月二十二,今日已是秦雷抵达襄阳城下的第七天了。
在杨文宇的陪同下巡视完营寨,已是日近中午。两人便回到中军帐用餐。军中的伙食很简单,即使复兴衙门的补给源源不绝,也不可能像平时那样食不厌精了。
大块的酱牛肉、整只的烤大雁、青葱炒三菇,还有一大碗炖的稀烂的肘子肉,加上亮灿灿的红汤,吃起来分外下饭。
两人也着实有些饿了,低头西里呼噜猛吃一阵,待感觉有几分饱了,才抬起头来说话。舀一碗莼菜蛋花汤,压一压油腻,秦雷轻声问道:“给朝廷的报喜折子写好了吗?”
杨文宇咽下口中最后一块大饼,再喝口纯菜汤冲一下,点头道:“昨天夜里拟好了。”说着让亲兵从帐后取出给秦雷过目。
秦雷擦擦手,接过奏章细细看了起来。过一会,秦雷沉吟道:“朝廷给的期限是七月底,孤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杨文宇想了想,点头道:“城内断粮快一个月了,组织几次突围都被咱们挡了回去。山南败匪和当地教徒又针锋相对,为了抢夺口粮,爆发血战也是常有的事。而且教徒内部盛传他们的佛女是被佛子害死的,再加上那佛子登基后自顾自己骄奢淫逸,根本不管教民的死活,与原来的佛女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教徒们对伪帝的信任已经降到冰点了。”
顿了顿,杨文宇总结道:“综合这些迹象,末将认为差不多六月底七月初即可光复南方全境了。”
秦雷似笑非笑道:“这么说奏折上的数字还满保守的嘛。”
杨文宇也看出秦雷有别的意思,便试探问道:“王爷意下如何?”
秦雷呵呵笑道:“文宇啊,提前完成也没人给咱们奖赏,而且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所以孤认为还是稳着点吧。”
杨文宇苦笑道:“王爷乃是老成持重之言,但军情如火,岂可是以随便拖延的?”
秦雷见他误会了,不慌不忙解释道:“这仗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孤的意思是上报的时间拖后点。”
杨文宇想了想,确实不影响作战,这才点头道:“单凭王爷吩咐,不知些什么日子合适?”
秦雷沉吟道:“既然朝廷给了七月底,不用白不用,就写七月二十五日前吧。”他有一种预感,南方光复的消息传到朝廷之日,就是自己被召回之时,然而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断不能没头没尾的就此回朝。
杨文宇点头应下,又问道:“那战果呢?两倍还是三倍?”
“两倍就行了,再多了孤都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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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凑巧的是,镇南军的奏报和公良羽的密信几乎前后脚的摆到京都两位大佬的书案前。
李浑是不看信的,所有文书都是幕僚读给他听。当面容清矍的蓝衫幕僚拿着两封信,问他想先听哪一封时。大刀金马坐在虎皮交椅上的李老头闷声道:“哪个都不想听,奶奶的,没个好消息。”
幕僚笑笑,自己打开两封信,先大略一看,然后便把镇南军那封放在上面,微笑道:“那就先听不是那么糟的。东翁,南边的弥勒教已被大部分剿灭,其余的也悉数被压缩进襄樊两座城里去了,南方平定指日可待。”
李浑揪着钢针般的白胡子,粗声问道:“报上来日子了吗?”
幕僚点头道:“七月二十五日前。”
李浑撇嘴道:“想不到这小子挺厉害的,老周啊。你这回可走眼了。”
周姓幕僚却不惭愧,依旧云淡风轻道:“那位爷在南方的表现确实与在京城时判若云泥,让人所料不及,属下承认走眼了。”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看来他在李浑心中地位很高,若是别人敢这样不咸不淡的,估计老李头早发飙放狗了,而不是现在这样表示赞同道:“小狐狸尾巴藏得够深的,不过只要露出来一次,他就再也装不了小家犬了。”
周先生心道,这是什么比喻啊,嘴上却附和道:“东翁所言甚是,既然这个秦家老五露出他的尾巴了,还是早切掉的好。”
李浑揪着胡子沉吟道:“不要太早,等他离开镇南军再说,老夫不想跟我那亲家彻底闹翻。”
周先生微笑道:“在镇南军中的伯赏元帅,确实如狮王一般,不好对付。”
话题转移到伯赏别离身上,李浑微微恼火道:“我看这个老东西在大江边待久了,脑壳也进水了。竟然跟着秦雷那厮胡闹起来,把几十年的交情都抛到了大江里。”
周先生心道,人家还不是让你逼得吗,辛辛苦苦拉扯起来的镇南军,怎么可能拱手交给你,叹口气道:“这件事情上咱们有些操之过急了,若是等四公子和伯赏小姐完婚之后再说,可能伯赏元帅的反应便不会这么强烈了。”
李浑摇头道:“都一样,老夫也以为两家明年就结亲了,他怎么也不会跟我拧了吧?没想到镇南军在他心里这么重,都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