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两名妇人,鞠子洲坐在阳光下慢慢思考对策。
目前所见到的,对妇人动手的案例就只有这一起。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事情是偶发的,是意外。
相反,他觉得,这种事情,是会频发的,是必然。
因为方才这两个犯了事的工人的反应已经印证了鞠子洲最坏的的猜想他们就是思想出了问题。
这也是他们目前的现状所决定的。
一则是,前面两三年之间,工地里环境压抑,生存艰难,大家宛如囚徒,坐着等死。
二则是,如今他们未经任何个人努力而骤然间失去了之前的环境和精神上的高压,甚至获得了秦王政这样一尊靠山,压抑过后,先前的压抑有多狠,那么如今所会释放出的不知餍足的堕落就有多烈。
三则是,他们这些时间的压抑之中,失掉了正常的与女性进行社交和互动的能力,在这两三个月之间的实践之中,所迅速学会的,是以钱财换取肉身欢愉的社交方式。
是这三种情况,共同造就了他们如今的罪过。
而不是单个的,某个人的所谓“道德败坏”。
因着这境况并非某一个工人的特殊情况,而是大家的共性,所以今天这两名工人所做下的错事,后续,其他的工人也会犯。
甚至会犯得更厉害。
而这种情况,光靠今天这样的惩罚是没有用的。
今天的严惩,只是让工人们一时警醒。
治标而不治本。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只能从工人们的思想着手。
而说教对于成年人是没有用的。
他们需要从现实中得到经验,而后自己自发地从经验当中抽取共性,总结经验,而后达到改换思维的目的。
这一切
鞠子洲考虑许久,慢慢有了思路。
“深应当是六尺六,宽当该是一丈九尺八。”墨者询对着韩国来的六名水文学者高声叫嚷。
这位花白胡须的墨家钜子坚信,在自己专业的领域当中,自己就是神一样的人!
所以他对于韩国、魏国、赵国来的这些学者都是一样的冷脸。
“老丈莫要局限于六这样的数字,你应当看得到的,我们所要修的是一条大渠,这样的大渠,其沿流而过者,并不可能全是平坦道路,其中必然有山林沟壑、必然有起伏波动,在这些地域之中,您觉得,按规制的六尺六深浅、一丈九尺八宽度,真的很重要吗?”一名年轻人眯缝着双眼,目光迷惘问道。
“此是我秦国的瑞数,乃是定国之”
“老丈!”那名年轻人身边,另外一名年轻人开口问道:“老丈知规制,但老丈可知道人命么?”
“经域!”眯缝着双眼的年轻人听到这话,忍不住拽了拽正在说话的年轻人:“你还是向这位老丈解释一下,我们反对他的理由吧。”
扯什么人命不人命的,生怕自己的目的暴露得不够快吗?
郑经域拍了拍眯着双眼的年轻人的手:“安心,我有分寸。”
“老丈,你做过工吗?”郑经域问道。
询甚至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对他身为墨者的尊严的挑衅和质疑。
“经天纬地,治安一域,你这字倒也大气,年轻人,你叫作什么?”询昂首,骄傲地以老前辈的姿态问道。
“郑国,郑经域。”郑经域笑着回答,不把询的骄傲姿态当回事:“前辈想来是实实在在的做过工的,不知道是做过水文考教,还是疏浚河道、整饬径流?”
“老夫为墨数十载,木工做得、金工做得、水文之工,也有过了解。”询俯视郑国:“怎么?年轻人你想要考我?”
“前辈做过木工?”郑国想了想,问道:“前辈可知道,槐木曲裾盘虬之处,如何裁出长尺吗?”
“你耍弄我?”询皱眉:“曲裾盘虬,如何能做尺?应当”
“前辈既然知道此理,那么为何还要强求秦人将水渠修成尺子一样的东西呢?”郑国认真地问道。
询直觉不对,但他还未来得及思考,郑国便紧接着问道:“前辈可知道,我们计划之中,这条水渠要有多长吗”
“近六百里!”询下意识回答。
“是啊。”郑国点了点头:“六百里呢,这么长的尺子,前辈真的觉得它能成吗?”
“那当然不可能!”询立刻回答。
“前辈既然知道不可能,那么还要强求六尺六的深浅,一丈九尺八的宽度吗?”郑国又问。
他神情淡然,面带探究。
“哼!”
询老脸一红,拂袖而去。
“你总这样心直口快,但这终归是敌国,你应需谨慎的!”眯眼的年轻人叹气说道。
“放心放心,我们此来秦国,本就是来帮助秦王政的,即便是目的被识破了,他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郑国伸了个懒腰:“还是尽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