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过杀死我吧?”嬴政如是问道。
鞠子洲平静看着嬴政。
他久久地不语,让嬴政心中有些忐忑。
这是一个简单的试探,也是确定拼图的最后一块的过程。
鞠子洲静静地看着嬴政,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你想知道原因?”嬴政问道。
鞠子洲点点头:“是的,我想知道原因。”
“师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嬴政问道。
鞠子洲想了想,摇摇头:“我不清楚。”
“呵。”嬴政冷笑:“你不清楚,我清楚!”
“你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嬴政死死盯住鞠子洲的眼睛。
鞠子洲古井不波。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所拥有的义理更加正确,所以你自负!”嬴政盯住鞠子洲:“你还很擅长布局、擅长做计划,是不是?”
鞠子洲只是看着嬴政,并不说话。
“你这等人,如果真的有意想要杀死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挣扎!”嬴政看着鞠子洲,脸上尽是不满:“可是孙淹却在你的手上,逃掉了!”
“他由韩地,逃入秦国,然后再没有被袭扰过。”嬴政说道。
“而后不到一年,你就出现在了赵国,出现在了邯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能够说明什么呢?”鞠子洲问道。
“呵!”嬴政笑起来:“终于肯开口了?”
“你追杀孙淹是布局,接近我也是布局!”嬴政说道:“你从来都是一个谋定而后动,计划完备才肯施行的人!”
“而你的计划的完备程度,足以让你应对任何变数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嬴政死死盯住鞠子洲的眼睛:“你只要确定了要报复孙淹,凭那老匹夫的能耐,根本不可能从你的手里逃掉!”
“但他就是逃掉了!”
“你接近我,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险的,我知道你不把自己的性命当成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你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毫无价值的死去!”嬴政盯着鞠子洲:“你意志坚定,做事有章法有条理,义理给予你了最接近正确的行事和思维方法。”
嬴政说道:“所以你一定会为了你心中的“大义”舍生忘死,却会在不关“大义”的时候,畏死如虎!”
“但你还是来接近我了。”
“但你还是忍不住将一你原本应该藏匿的特质显露。”
“但你还是不肯动我送给你的一切。”
“因为你怕!”
嬴政看着鞠子洲,无比轻蔑:“你怕你自己成为“既得利益者”!”
“你这种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挂心的人,怎么可能会简简单单的去做事呢?怎么会简简单单的去复仇呢?”
“但你还是去了!”
“我此前问过你:你接近我是有计划的吧?计划是什么呢?”
“你避而不答。”
“在此之前,你几乎没有过这种避而不答的行径!”
嬴政骄纵,桀骜,狂妄。
他的声音越发激动,思维逻辑越发跳脱,讲话的条理也越差了。
“你是在,试探我吧?”鞠子洲问道。
嬴政心头一跳。
鞠子洲笑着:“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觉得,我接近你,是计划的一环?”
嬴政盯着鞠子洲,眼神惊疑不定。
“你还觉得,我追杀孙淹,却叫他跑掉,是因为我想利用他。”
“你觉得,我是想要利用他,将我自己出身奴隶的事情宣告出来?”
“还是说,你觉得,我接近你,并且追杀并放跑孙淹逼他入秦都是某个计划的一环?”
“我的目的是接近秦国的上层人物,并且告诉他们,我是奴隶出身?”
嬴政屏息。
“你还觉得,我不动你给出的那些钱财、美人、良宅,却与氓隶庶人为伍,却居于陋屋,吃粗粝的饭食,是因为我怕自己成为既得利益者?”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与墨家分裂也有关系?”鞠子洲问道。
嬴政心中倏然一惊。
他当然觉得有,但他不敢说;可是鞠子洲这一说,他又立刻慌乱起来:“师兄……”
“慢慢来!”鞠子洲摆了摆手:“首先呢,你的想法太主观了。”
“我杀死你,有什么好处呢?”鞠子洲看着嬴政:阿政,人做事情是看需求的,看完需求,然后计算成本。”
“譬如“我要杀死你”这件事情。”鞠子洲笑了笑:“我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杀你呢?”
“这……”嬴政有些懵:“你当然是……”
“我当然是在有着某种利益诉求的时候会杀死你!”鞠子洲平静说道:“我只有在确定了,我杀死你对于我,对于我所想要的一切都有好处,而这好处确确实实地高过了杀死你所会给我带来的坏处的时候,我才会杀你!”
“得不偿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