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大半兵卒会冻毙于金明城外。而如今换做邢峦,予三九寒冬追击李丰两千里之遥,竟毫发无损?”
如这般紧追不舍,邢峦定然未备后军,粮草营帐只能由骑兵自备。
马倒好解决:自沃野至西海广袤数千里,多的是水草丰茂之地。便是严冬,也不可能皆被大雪覆盖。如这般走走停停,总能寻到牧马之地。
但人怎么办,总不能也如马一般啃草吧?
就以一卒一日两斤粮算,只一日所需也是四万斤,邢恋足足追了三月有余,这便是四百万斤,足三万余石。
当然,也可能是元遥寅支卯粮,硬是从其余兵卒口中省出来的。但骑兵扎营、行军的厚帐与冬服又从何而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行军,而是骑兵予三九寒冬之时,在千里广袤的荒野中追敌。不单单是人需毡帐、冬衣,便是马也需毡衣。
不然追不过十日,就能冻毙大半。
魏子建看了李始贤一眼,闭口不语。
他自然知道个中原由,但有损李承志声威,故而不答。
“是我一时多疑,中了杨氏之计!”
李承志怅然一叹,索性将手中的密报递给了李始贤。
李始贤匆匆一扫,双眼猛的一突。
细作称:年关刚过,关中各州便有大宗粮草、帛麻、毛皮等物运出,大都运至北镇。但并非朝廷强召而来,似是世家主动敬献。只因运送辎重的车马,挂的是门阀的家旗
李始贤惊的手都抖了起来:“为何会如此?”
“是杨氏游说关中世家豪强,称国难危难,匹夫有责,尚世家乎?更是将杨氏数代积累尽数捐献,用于朝廷平判。而杨氏执关中世家之牛耳数十载,影响何其深远,其余世家或是真心,或是无奈,纷纷解囊
也不止关中一地。如河东、山东、河南等地,凡郡望、豪族,或多或少皆有敬献且不止如此”
李承志悠悠一叹,“太后下罪己诏后,由清河王摄政,力排重议,将纳粟赐爵之虚封,改为实封,且是世袭罔替,童叟无欺”
莫说李始贤,便是如崔光都被惊的不轻:“即是实封,必为膏腴之地。但关中、河东、山东等县郡早已封尽,哪还有空缺?”
“这几地才几个县,又能封得几个官?”
李承志无奈笑道,“而如北地、六镇、乃至是河西,大大小小的县郡何止上千?便是一县做价千石,这也是百万石粮,何况元怿突发奇想,皆以“价高得者”而赐之,更立下字据:但凡内乱平定,纳粟者皆降三级任用,赐以实职。
如县男爵从五品,可任县丞、县尉职从八品,如县子爵从四品,可任郡尉、郡丞职从七品。若为散侯从二品,则为一郡郡守如此一来,与实封何异?
且不止如此:若父死,嫡长子便可承爵,若未举官,则再降一级任用。若长子已举官,可只承爵,实官可由次子承袭”
堂下众人都被惊呆了:还能这样的?
北地和六镇早已被打了个稀巴烂,州郡之官或是降了高肇,或是逃回了京城,便是未被杀头,也以守城不力之罪被免。如今这两地皆为军管,皆由元遥与奚康生视实情而定,或是委任豪强暂代,或是直接由军官兼领。
没有朝廷圣旨,这官自然做不得数。如今元怿突然来了一手“纳粟赐爵,降三级任用,且价高者得”,这些暂代的官儿岂能坐的住?
十有八九会想尽办法,绞尽脑汁保住官位。更何况还有赐有勋爵,更是趋之若鹜。
而如其余的门阀、豪强自然也不会干看着。好不容易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为子弟谋个出生。
之所以是赌,只因元魏如今风雨飘摇,说不定哪日便亡了国,这官自然做不得数。
但便是改朝换代,有个官身、有个爵位,资本便算厚了一分,到时便是投诚,资历也要比旁人高一些。
更何况,说不定哪日或是朝廷无以为继,或是乱军入城,这家财也九成九是保不住的,还不如早早的换些实用的东西。
万一要是朝廷胜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有了官身,献出去的钱粮迟早都能捞回来。
何乐而不为?
换而言之,虽说此举后患不小,但对朝廷而言,不比给西海赔粮、赔人、割地、赐国强一百倍?
更有甚者,能纳粟赐爵,自然也可以献兵赐官:比如你带一百壮丁来,我便封你个队主,你带一千来,我便封你个军主如此一来,岂不是连兵也有了?
明明是死棋,却突然就活了?
如今外有强援围而不攻,使西海疲于应付。内有良计招兵买马,积谷蓄甲。如此此消彼长,用不了多少时日,至多一到两年,朝廷便能积攒出全面反攻西海的实力
崔光双眼一眯,冷声问道:“此计出自何人之手?”
“谣传是杨播所献,但以我看来,杨播绝无此雄心与魄力!”
“莫说杨播,便是元怿与元遥,也绝无此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