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将将半日,信使传来回令,称皇甫让与李亮均不在马场,只有卫帅皇甫忠率军三千驻守于马场之南的默靳河。
又问皇甫让与李亮的去处,皇甫忠竟称二人各率三卫战兵,兵分两路,一路去打慕容孝,一路去打崔延伯了。
听到此讯的达奚吓的差点摔下马去。
崔延伯有多少兵?
进驻鄯善镇之初,崔延伯便称拥兵百万。李承志自然是不信的,但声称即便打上个折上折,加上民壮,三十万应该是有的。
且还要加上慕容孝的六万余,这就是近四十万大军。
而皇甫让才有多少兵?
战兵满共才只六卫,也就是三万出头。再加上运粮、运炮的民壮,山丹马场的牧兵、牧户,也就将将四万多。
敌兵十倍于已,是谁给皇甫让和李亮的勇气,让他们敢以卵击石的?
更不要论武威郡往北约六百里,就是征北大将军元遥的驻兵之地,更有大军二十万陈于此处。
达奚无奈,只能先予李承志急报,而后与张敬之商定,如何驰援。
便是心急如焚,也不能乱了方寸。达奚也只能兵分两路:一路交由副帅张信之,领兵一万驻守武威,以防元遥南进。
另一路再分两部,他与张敬之各率一万,一路沿边墙往东,另一路越过边墙,往鄯善巡探。
又要分兵,还要分粮、分炮,如此便耽搁了一日。且强敌在侧,更要小心万分,行军自然不敢过快。如此这般,虽皆为骑兵,炮也只带小炮,一日也就能走百余里。
至第三日,达奚于昌松县今武威古浪县偶遇李亮麾下塘骑,才知皇甫让与李亮一南一北,边走边打,都快要打到黄河西岸了。
再追问时,因限于军令,塘骑就不敢多说了,只称奚中郎可放心行军,沿途必然畅行无阻。
只这一句,便令达奚惊诧无比。怀疑皇甫让与李亮十有八九已败崔延伯。
不然塘骑万万不敢说“凡大河以西,必畅行无阻”这样的话。
但转念一想:以四万败四十万,犹如天方夜谭,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惊疑不定之下,达奚与张敬之未敢尽信塘骑之言,虽不再往南,而是沿丝绸古道往东,但依旧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倒是确如塘骑所言,一路畅行无阻,但依旧又走了三日,才到距武威近三百里,予大河西岸的媪围县。
昌松虽为县,但民不过千余户,县兵不过数百。城墙更是经年失修,是以但见大军行至城下,昌松县令便举城投附了。
问到军情,自然是一概不知。
而等此时再见李亮,二人才知塘骑所言不虚。
达奚已被震的外焦里嫩,跟冻住了一样,莫说回应李亮,就连李亮问的是什么都未认真听。满脑子都是“崔延伯败了……慕容孝败了……”之类的念头。
而就连一向沉稳如山的张敬之也被惊的面色潮红,双眼放光。
好在多少还尚存一丝理智,猜到应是皇甫让连接大胜,李承志已然目不暇接,更怕越俎代疱会挠乱皇甫让的节奏,是以索性按令不发,任由皇甫让发挥。
当然,李承志定然已传讯于皇甫让,告知达奚已率三万新军北上驰援之事,自然也免不了赐皇甫让节制达奚的令节。但十有八九是皇甫让跑的太快,又忽东忽西,信使怕是还未追上,是以才会如此:他与达奚不知如今军情,皇甫让与李亮也不知李承志又遣大军来襄助予他二人,是以阴差阳错。
但何止是阴差阳错?
张敬之委实无法想像,以四万敌四十万,不胆胜了,还是大胜,且胜的如此之快,前后都还不到两旬?
皇甫让与李亮是如何做到的?
心中如同巨浪滔天,经久不平,张敬之难耐惊疑,而甫一张口,声音却又哑又颤,舌头就似打了结:“李主事:真就……大败慕容孝……并……并崔延伯?”
“军法如山,亮怎敢慌报军情,自然是胜了?”
听到“胜了”二字,达奚突然一个激灵,好似如梦初醒:“怎就胜的?”
这话问的太过突兀,还很是无礼。但李亮深知达奚秉性敦厚,不过是太过惊诧才出口无状,是以并不在意。
“托郎君洪福,皆是运气使然!”
任李亮不矜不伐,素来不骄不躁,但也忍不住呲出了白牙,“也赖皇甫将军能料敌予先,能当机立断,不使良机稍纵即逝,才有此大胜……”
确实是运气。
因为连皇甫让与李亮也没想到,吐谷浑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火炮面前就如纸湖的一般。一听炮响,不论是天柱南部,还是慕容孝的六万精骑,须臾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也更未料到慕容孝不是一般的贪生怕死,大军虽乱却未败,他倒先逃了。
主帅一逃,麾下群龙无首,自然是乱上加乱,溃败只是必然。
更始料未及的是,慕容孝既不往南,也不往北,偏偏往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