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已然夜深,不可惊挠百姓为由,硬生生的拖到了五更,才唤来了四辅。
得知内情,四辅骇然失色,先未商量对策,却先劝着高英尽鸣钟。
纸包不住火,迟早都有败露的一日,与其猝然一日泄露,害的群臣失色,继而导致朝局不稳,不如循序渐进,慢慢道出。
是以才有了方才只敲钟,却未宣读何事的这一幕
还能有何良策?
游肇与刘芳对视一眼,黯然一叹。
他日之因,今日之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自陈仓大胜后归京,那近一年,李承志受尽冤屈。便是一向韬光养晦的刘芳都看不下去了,屡次秘谏太后。
崔光与游肇更是据理力争,时不时就与元英吵的脸红脖子粗。
然而高英终究只是一介妇人,尽居深宫,又能有多少明辩是非的能力?
前有元英、元澄数朝元老,元氏亲王以权衡之名,行压迫之实,后有高肇暗进谗言,终是逼得一代能臣假死循之。
至于李承志早有不臣之心,简直是笑话。
若是他早有贰念,焉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尽遣李氏部曲解沃野之威?
若是那时元英、元澄莫要猜忌予他,朝廷也大方些,授以实爵,十有八九能使其彻底归心。
可惜,事与愿违
刘芳与游肇一个掌太常,一个掌太府,且对兵事知之甚少,也很少插手,故而索性闭口不言。
元澄与元诠则是暗暗惊骇,左右为难。
惊骇的是才只一年,李承志为何就能长成庞然大物,竟能与月余之间大破罗鉴与元鸷十万余大军?
如今更是此消彼长,其害更甚于高肇。若不将其诛除于弱小之时,而任其成长,必然致灭顶之灾。
而偏偏朝廷恰至前力不足,后力不继之时?
办法倒不是没有,无非就是驱虎吞狼。
就如高肇,他既然能与罗鉴合谋,定是已知李承志必为大患,更甚于朝廷。如今又闻此噩耗,焉能不知若依旧与朝廷征战不止,不论谁胜谁败,最后只会便宜李承志?
是以才会予信使行予便利,将罗鉴与元鸷之急报尽快送予奚康生,并秉至京中。
其实不言而喻。
这倒好办:便是不能将其招降,至少可施以缓兵之计。再后再诏令奚康生挥师西进,征伐西海。
但问题是,有罗鉴与元鸷前车之鉴,奚康生这十五万大军,不一定就是李承志的敌手。
所以,元澄与元诠才会为难:若想一劳永谗,就只有行“驱虎吞狼”之计。
这虎不为南梁,便为吐谷浑,甚至还要加上柔然。吞的自然是李承志这头狼。
但吞了狼,虎若是不走又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与世仇媾和,非心坚志毅之辈不可为,其余不论,只是世人之唾弃,身后之骂声,就非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而向太后建言也罢,出使敌国借兵也罢,非元澄与元诠不可为。
不说别人有没有这个资格,够不够份量背这口天一般大的黑锅,便是他二人把持军权,不令崔光、刘芳、游肇等人染指的过往,那二人除非比猪还蠢,才会替他们分忧。
元澄尚可,只因与高英不止一次商议过此事,是以早有决断。但元诠却了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当初哪怕拼着太后降罪,也要坚辞不授这辅臣并太尉之职
几人心思各异,皆是沉默不语,高英的脸色也越发阴沉,心中更是又悔又恨。
曾几何时,她想过会与李承志兵戎相见,不死不休?
时也,命也
高英猛一咬牙,冷冷一哼。元澄等人皆是如梦初醒,悚然一惊。
“刘卿,代孤列诏!”
刘芳忙躬下腰:“臣遵旨!”
秦松极有眼色,手脚麻利的送上了笔墨纸砚。
“令任城王为史,御史中尉郦道元为副,出使夏州,招抚高氏:若能拔乱反正,弃暗投明,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可赐高肇为夏国公,世袭罔替以下附逆之臣皆官复原职,另赐候、伯不等”
稍一顿,高英又道:“再列一诏,赐李承志为凉王,世袭罔替,另赐免死铁契,子孙非叛逆之罪可免十死,与国同休”
元诠猛的一愣,便是城府深如刘芳、游肇,依旧被惊的骇然色变。
造反还有封王的,这岂不是开了王朝之先河?
前者也就罢了,待李承志这封诏书一下,争先效仿者定然如过江之鲫,源源不绝。这天下怕是再难有安宁之日。
也就只有元澄知悉一二,并不见慌,就是脸色灰暗。
停了几息,高英又神经质般的笑了一声:“予高肇宣旨之时,将另一封诏书也一并宣读予他,如何抉择,让他自行思量若是他依旧不应,不靳令逆军缴械,便令奚康生尽起全军,便是国灭,也定要使高氏鸡犬不留”
殿中就只四位辅臣,却齐齐的倒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