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是这个。
但摆明李韶不愿深谈,奚康生也不好硬逼他,只能冷哼一声:“你想置身事外,也能置得了才行?”
“尚书此言差矣!”
李韶一点都不慌,“难不成,朝廷还敢令我领军西征不成?”
你想的倒美,万一你临阵倒戈,投了那小贼怎么办?
奚康生双眼一瞪,将碗往前一递,磕了磕李韶的酒盏:“你做梦去吧!”
李韶也不以为意,陪着他喝了一盏。
酒刚入口,帐然一声轻唤:“尚书、都督,西海急报!”
李韶都懵住了:“哪里?”
亲信看了一眼身后的信使,见他连连点头,才又秉了一声:“秉都督,是西海!”
“噗”的一声,奚康生一口酒就喷了出来。
这要不是李韶中帐,他早跳下石炕,将那亲信提进帐喝问了。
是人都知,如今西海已为李氏所占,何来的急报?
更有甚者,六镇也罢,北地也罢,已尽陷高肇之手,这急报又是如何冲过重重封锁,送到边墙以南的?
二人对视一眼,李韶沉声喝道:“呈上来!”
亲信忙应一声,将那信使扶进了帐。
应是连日骑马与野外狂奔,信使脸上尽是冻疮,两腿直打颤,战都站不稳,只能瘫坐在地上。
再看那双手,一道道的裂口纵横交错,仿佛被割了十数刀。
不耐他颤颤巍巍的取信,奚康生一声冷喝:“帮他呈上来!”
亲信连忙伸手往信使怀中一掏,摸出两只皮封,快步送给了李韶。
李韶半点都没含糊,转手就递给了奚康生。
也难为他了,那般急的性子竟未急着拆封,而是耐心的辩认了一阵。
凡数百里加急,必以印戳封上火漆,且各州、各郡并各军皆有不同。是以稍一辩认,奚康生便知这两封急报出自何处。
其一为武川镇将、都督武川、怀朔、沃野三镇诸军事罗鉴,其二为西凉州刺史、敦煌镇将元鸷。
诡异的是,为何这几乎不相干的两人,急报却是由同一信使送来?
奚康生下意识的惊呼出口:“于三月前,罗鉴已大败于武川,而后生死不知,为何如今又跑去了西海?”
也不待李韶回应,他便拆开了信封,只是几眼,一双眼睛便瞪的有如铜铃,恨不得从眼眶中蹦出来,粘到那信纸上。
脸色急剧变幻,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仿佛演戏法一样。
委实耐不得他一惊一乍,李韶稍一侧目,扫了几眼。
而后,也如冻住了一样,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半月前,李承志先败元鸷,后败罗鉴,歼敦煌镇军、武川镇军逾四万之众,俘民近十万户
互此时,哪还顾得是矜持不矜持,奚康生将信往案上一拍,赤脚跳下火炕,将那信使提溜了起来,厉声吼道:“你受何人所派?”
帐中很是暖热,信使稍缓过了一些,颤声回道:“回尚书,卑职乃是元鸷将军帐下亲卫幢帅半月前,将军力不能支,败于西海李松予居延湖畔,将军重伤之际,遣卑职急报于大碛之罗都督
但未近大碛,便遇仓遑北逃之溃军之后得见罗都督,才知罗都督也于十日前败于西海李亮之手”
“放屁!”
奚康生一声暴吼,提着信使的领子一阵猛晃:“即是自大碛而来,你又是如何经过已驻兵沃野的长孙道,又是如何经过已陷入高氏之手的夏州?难道那数十万逆贼皆是死人,还是你长了翅膀飞过来的?”
“尚书明鉴”
信使急声回道,“卑职辞别罗都督之时,曾授予卑职手书一封,便是靠此手书,卑职不但见过长孙道,更是受高太嗯高肇相召,便因如此,不但一路畅行无阻,更是每行约三百里,必有专人等候,为卑职备以好马、吃食
且卑职另有明证:除元将军与罗都督之急报外,另有崔尚书呈予朝廷之奏章,就在卑职靴中,可请尚书验之”
就如迎面挨了一拳,奚康生突的一愣。
朝廷遣崔光为使,魏子建为副,赴西海招抚之事,就只太后与诸辅知道,连李韶、邢峦、崔延伯等领军大将都还被蒙在鼓里,高肇能从何处得知?
是以这信使也罢,急报也罢,绝非高肇假扮,而是真的来自西海
“尚书尚书?”
李韶一声轻唤,奚康生突的一个激灵,忙往信使靴中一摸。
只看笔迹,应为崔光亲笔手书:朝廷遣崔光与魏子建为使,赴西海招抚李承志,偏偏阴差阳错,恰逢罗鉴与元鸷兵合一处,图谋西海?
是以不但招抚之计功亏一篑,更使李承志实力大增
实力大增?
再抄起罗鉴那一封仔细一看,任奚康生久经阵战,依旧被骇的心惊胆战。
败于李承志之手的何止是五万?
而是足足十一万大军罗鉴八万,元鸷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