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眼下,已近年节,又恰缝外敌来犯,是以衙中多了不少人。
下楼之时,各衙也已相继下值,凡主事、佐官见他皆是恭声问候。
李承志笑语连连,或是道声辛苦,或是关心两句,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模样。
刚至三楼,李承志下意识的顿足,往中堂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但堂门紧闭,显然是张敬之又忙的忘了时间。
他稍一沉吟,暗叹一声,往中堂走去。
身为主上,臣下如此卖命,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也能理解张敬之的用意。但人力终有穷尽,更何况张敬之与李始良已然四十有二,予这个时代而言已近暮年,身体早已不复往日。
若是累趴下,李承志再到哪里去寻他即能信的过,经验和能力还如此强的能臣?
心中暗忖,他挥了两下手,示意门口的卫兵莫要声张,而后推开了堂门。
果不其然,张敬之正坐于案后奋笔疾书,李始良并几位诸部正副主事也依旧忙的不停。
察觉有人推门而入,有人本能的呼了一声“国公!”
众人齐齐一愣,而后连忙起身问候。称呼五花八门,凡李氏仆臣皆称“郎君”,其余人等则称“国公”或是“将军”!
李承志笑着回应,又渡进堂中,温声道:“方才母亲遣人来问,称我已数日未曾归家,委实不该。我便想既能早些下值,正好予伯父,外舅小酌几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难道还有不应之理?
张敬之一看便知,小酌是假,李承志来催他下衙才是真。
“国公相邀,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张敬之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谢,又朝众官吏道:“既如此,便散了吧!”
众人齐声应诺,与李承志做揖道别,不多时,堂中就只余他三人。。
李承志朗声一笑:“看看,个个脚下生风,一眨眼便走了个干净,可见归心之切,以后可莫要再逾时了”
二人恭声应着,自也是心知肚明:并非众吏归家心切,而是看出李承志与他二人有事要议,故尔才走的如此之快。
李承志也并非玩笑,而是在借机点拔二人。
自有亲信与佐吏收拾,二人当即便随李承志出了衙堂。
李承志又给李聪交待道:“你先一步回府,令厨厮置口暖锅,暖两坛水酒,我与伯父、外舅稍后就到。”
李聪领命而去,李承志又邀着二人:“正好顺路,我至军部将达奚也一道唤来,也好尽兴些”
“同去便是!”
张敬之顺口应着,见左右无人,又低声问道,“一时琐务,也未顾上过问:甄别镇军细作之事,如今如何了?”
不说还好,一提这一茬,李承志就阵阵后怕,如此冷的天,额头竟隐隐见汗。
好个罗鉴,将计就计之计用的炉火炖青,李承志险此就被将了一军:那先期归随于西海的万余溃军中,近有五千皆为罗鉴中军,而非普通镇军。
用意自然是浑水摸鱼,待罗鉴率军进犯西海之时,便会猝然起事,里应外合。
好在李承志够谨慎,先是入境之前,就令李时予居延湖畔就地缴械,而后打乱重编。
然后又令李显近似劳改一般强制改造数月,更是阴差阳错的请达奚为主事,再以怀柔之策攻心。
特别是这最后一步,就如神来之笔:达奚上任还不足十日,竟就有镇军旧将来套他口风,称可为达奚臂助,但凡他一声令下,这万余丁壮无敢不从。
达奚性情敦厚,但却不是傻子:在李承志的诸般分化手段之下,更由李显这个一根筋强行镇压数月,这万余镇丁还何来的万众一心?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拢共一万两千民壮,镇军溃兵就有九千余,而其中足六成,竟皆出自武川都督府?
哪有这么巧的事?
再一细查,自然水落石出:虽普通士卒皆不知情,但授罗鉴密令,潜于民中的副将、军主、旅主、队主等足达百余位。
只要时机一到,就可互相串联,蛊惑兵卒,乃至是归附不久的民壮共同起事。
所以多亏了达奚,堪称大功一件。李承志知恩图报,迁达奚为军部副主事,彻查此事
李承志徐徐吐了一口气:“已近尾声,不日就会诛除首恶,再将兵卒重新编营”
那就好!
张敬之和李始贤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如今西海正值风雨漂摇之际,能多一个兵,就等于多一份自保的力量,所以这二人才如此慎重。
其余不论,这五千可是罗鉴的帐下中军,皆是百战精兵。只比战力,比秦梁二州归附而来的降卒不知强了几倍。
若是不持火器,便是白甲旧部也不一定敢言胜之。若能将其收服,自然是如虎添翼。
当然,短时间内肯定是不敢重用的,这些兵卒皆为精挑细选的屯户子弟,且平时待遇优厚,家人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可谓授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