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黄河以东,太行以北便能乱成一锅继,几乎波及元魏大半个天下。高肇只需令高猛坐镇金明,扼守京城、关中、河东等地至北地诸要冲、关隘,就能阻住朝廷北征的大军。
只要再能与朝廷抗衡两到三年,他就能彻底整合北地与六镇。
其他都还好,而只需收伏北镇那些军头,豪强,但凡高肇大旗一竖,便能聚起数十万能征善战的强兵。
便是李承志都觉不寒而栗,是以他焉能装聋做哑,视若无睹般的往平州就封?
所以自受封之初,打算烧了金明的油湖和夏州大营之时,李承志就已开始绞紧脑汁,谋划如何从平州脱身。
不想刚来了瞌睡,高肇就送来的枕头?
假死脱生的计谋已然用过两次:泾州白甲旧部是一次,令李始良诈死,之后坐镇河西是第二次,如今已是第三次。
次数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不过李承志也没打算让高肇相信。他信不信无所谓,只要朝廷相信就行,哪怕是半信半疑。
毕竟是一国之尊,且以汉家正统自居,朝廷多少还是要讲些道理的。像元英那种“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做事半点余地都不留的毕竟只是少数。
所以,就算高英,元澄再是怀疑,至少不会对京中的家人如何。
至于父亲?
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自己一日不死,高肇就绝对不动父亲、大兄并三弟等半根毫毛。
不是他自信,而是对高肇极为了解。
李承志猛吐了一口气,听着隐隐传来的爆响之声,又站起了身。
以有心算无心,高允便是插翅也难逃……
……
高允满脸是血,已然分不清多少是他自己的,多少又是从保护他的亲兵身上喷溅出来的。
嗓子早已喊哑,甚至已咳出了血,但他依旧不敢停歇。
哪怕被阵阵雷响遮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当看到最后一什部曲倒下,炸声猛的一停,耳中只余人嚎马嘶,并阵阵蜂鸣之声,高允才猛然惊觉。
偌大的田野之中,就只有他与十数个亲卫还坐在马上,余者皆已倒伏于地。或是已被炸的七零八散,或是露着白生生的骨茬,惨嚎不止。
五百部曲,就这样被杀了个干净?
有没有挺过半个时辰?
而直到此时,他竟都不知敌人是谁?
透过火光,看到不远处缓缓围来的甲骑,高允双眼一红,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尔等受何人指使?”
“高主事岂不是明知故问?”
烟雾之中,几骑停在十丈之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问话的是个年轻军将,生的虎背熊腰。待其掀开面甲,又往前走了数步,高允双眼一瞪。
直觉应是相识之人,但一时间却叫不出姓名,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微一侧目,看到李孝先身侧的李聪之时,记允只觉所有的气血涌进了脑海之中。
平州国公府中兵参事李聪?
而方才应话那位,昨日才在上党城外营中见过……
这些人,是李氏部曲?
他一阵战栗,似是连马都骑不稳一般。
早该想到的。
普天之下,除了李承志,何人还能有如神罚般的雷霆手段。
可笑他方才还在惊疑,以为是朝廷派来的追兵……
“呵呵……李承志没死……他没死?”
“放心,便是你高氏死绝,郎君依旧安然无恙!”
李孝先冷喝一声:“高主事,已至此时,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
高允惨然一笑,“无非便是想刑讯高某,欲逼问机密。老夫深受家主大恩,又岂能令尔等如意?”
听他所言,还以为高允要自尽。李聪刚要扑上去,却被李孝先扯住了马缰。
“你找死不成?用箭……”
看高允脱蹬下马,竟似是要往火中扑去,手中还抱着一口油罐,李聪悚然一惊。
他顺手抄起弓,但还未拉开弦,便听“嘣嘣”几声。转头一看,竟是李孝先早有安排,左右数位甲骑齐齐开弩,刹那间就将高允射的如同刺猬。
又听李孝先一声冷喝:“杀,莫留活口!”
吼声未落,百弩齐发,仅余那十数位高氏亲兵登时便被射落马下。
李聪万分不解:“为何不留活口?”
“活口,你也真敢想?”
李孝先冷声笑道,“若是你被高肇所擒,明知敌贼欲对你百般折磨,誓要问出郎君下落,你说是不说?”
我说个鸟毛?
与其受尽折磨,倒不如自尽来的爽利。
李聪瞬间就明白了:得知郎君未死那一刻,高允便存了死志……
“尽皆斩首,而后抛入大河,手脚麻利些!”
李孝先呼喝了一声,又下马走到高允身前。
在其怀中摸索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