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踏进衙堂,李承志忽的一顿:“捷报中称,昌义之已然伏诛,尸首呢?”
“就在偏房!”
刁整快走两步在前引路,又急声辩道:“那传讯之将也是该死,竟敢添油加醋?请大帅恕罪,昌义之并非战死,似是急火攻心,惊惧而死”
吓死的怎可能?
昌义之举世之名将,不知经过多少阵战,怎么死都有可能,就是不会被吓死。
猜忖间,李承志踏上了台阶。
早有刁整之亲随推开了大门,乍一眼望去,房中竟黑压压的跪着十数个甲士。
众卒齐声问候,李承志微一点头,心想刁整未免有过太过小心,只是一具死尸而已,竟当成宝贝一般?
而当甲士起身,让至两侧之时,他才看到:除一具死尸外,竟还有两个活人?
年长之人已值暮年,另一位也就三十许。二人皆被五花大绑,摁伏于地。
另一边,则摆着一张矮榻,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昌义之?
李承志举步入内,看到尸体的胡子上有斑斑血迹,又有些狐疑:之前以为是突发脑淤血,但此时看来,倒像是沉疴难起,猝然病发?
自古美人与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昌义之能死在床上,能落个全尸,而非身首异处,也算得上是善终了
瞅了几眼,他又将目光落到那两个活人身上:“此二者何人?”
刁整猛的一顿,郦道元则是满脸惊疑,二人皆是双目如炬,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承志。
何意?
难不成我天生就该认得这两个才对?
正暗中腹诽,就如划过了一道光,李承志心中突的一亮:裴邃、成景俊?
若非是这二人,刁整与郦道元怎会露出这般惊疑的表情?
也定不会将这二人与昌义之的尸道关在一起,并塞了满嘴破布,而且还派重兵看守。
看来生擒之际,刁整等人已从裴邃与成景俊的口中得知,自己是如何骇的昌义之连夜退兵的。所以才这般慎重,生怕犯了自己的忌讳
他暗暗的叹了一声:看这二人这般慎谨小心就能知道,等“未卜先知”的风声传回洛阳,怕是骇的睡不着的人又会多上许多
李承志感慨不已,众将也不敢惊扰。而裴邃与成景俊的眼睛却越睁越大,就如见了鬼一般。
其余人皆不认得,但城破被俘之际,刁整与郦道元却是见过的,还曾通过名号。
见此二人都对这位年轻将军恭恭敬敬,焉能猜不出这是何人。
凤表龙姿,丰神如玉,应是不过双十年华,却偏偏华发早生?
裴邃用起浑身的力气,疯狂的挣扎着。见无人理他,竟将头甩的如同铁锤一般,砸的石地“咚咚”有声。
只是三两下,裴邃便已血流满面。李承志沉声道:“取出口中之物,看他意欲何为!”
“李承志?”
“正是李某!”
便是已有九分把握,但听到李承志亲口承认时,裴邃依然浑身一颤,本就充满血丝的眼珠更加腥红,犹如兔眼:“裴某不服!”
哈哈李承志差点笑出声。
此时的裴邃,与打群架打输之后,嚷嚷着要单挑的混混何其相像?
“何需你服?”
李承志轻声笑着,“两军对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故而各凭手段。如今李某只知我胜、你败,其余皆不足论!”
“是啊胜者昌,败者亡胜者昌,败者亡”
裴邃反复念叨着这一句,眼中老泪纵横,和着血水滚滚而落,“如今便是你昌、我亡而若无裴某与昌县候,安能使竖子成名,立此不世之功?故而某别无所求李承志,你若有义,便将县候厚葬”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李承志都有些懵。
他想不明白,裴邃有着怎样的脑回路,才会讲出这么一番逻辑来?
他刚要斥骂,杨钧却不知发什么疯,竟颇为赞许的点着头:“君子重君子,英雄惜英雄,也算一桩美谈”
“放屁!”
李承志暴吼一声,指着就骂,“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虽说李承志的风评不佳,但那是相对而言。大都是如元继、候刚、安定胡氏等已被他得罪到了骨子里的这些仇人有意造谣,说他狡诈奸滑、反复无常、六亲不认等。
而对于亲近之流,李承志向来有礼有节,恭敬有加。而如这般指着杨钧这般至交的鼻子大骂,半点脸面都不留,还真就是第一次。
所以杨钧都愣住了,竟连气都忘了生。
“裴邃,枉你少年成名,更为南梁名将,竟是巅倒是非,黑白不分之辈?”
李承志猝然回身,指着衙墙上的斑斑血迹:“若非尔等举兵来犯,焉能使我关中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焉能使我数万儿郎血洒陈仓,长眠于此?
我视尔等如九世之仇,未将昌义之碎尸万段,已然仁至义尽,你却与我讲义?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