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丽言而有信,必为内应。届时便是我军架桥渡河之时……”
李承志似是信心百倍,但李亮很是担忧:“恕仆直言:元丽声名狼籍,反复不定,难保不是反间之计!”
“反间,谈何容易?时值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之际。稍有惊动,便是啸变连营。何况正值敌军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之际,还要予营中佯装厮杀?我若为昌义之,任他元丽十拿九稳,也绝然不应……”
李承志轻声笑道,“再者,这桥迟早要架,这河迟早要渡,是以元丽应是不应,只多算是锦添花。便是再退一万步,即便不成,也就是费些火器而已。但若成了,便是不世之功,何乐而不为?”
一听不世之功这四个字,李亮的心脏就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对岸可是昌义之,南梁名将之首。若得以斩首或是生擒,世人安敢再妄议郞君是“因佞骤贵”?
他使劲的呼了两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了一些:“仆就是猜疑元丽予信中所言:只因不愿附汉,才愤而从逆。又因不愿降梁,才欲弃暗投明……复举复叛,就如儿戏,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辈?”
李承志不由的有些失笑:这算什么?
下五千年,予阵前反戈,有奶便是娘的军头没有一千,也至少出过八百,其中不乏名将。
远的不说,就如三国之吕布,东晋之刘牢之,以及如今还没断奶,曾自封为宇宙大将军的候景。
比起无耻反复,这几位能给元丽当祖师爷……
“你我皆非元丽,焉知元丽心中所愿?而如他这般,不满元魏历代皇帝强令元族习汉俗、穿汉服、说汉语之辈者大有人在……是以我倒以为,此乃元丽肺腑之言。”
这是现阶段无法解决,也无可调和矛盾,不然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六镇之乱。
“即如此,元丽叛逃吐谷浑便是,又何故复叛,欲置昌义之于死地?”
“世间皆知,元丽生性狡诈,且无容人之量。许是因受辱而恼羞成怒,因此欲置昌义之于死地而后快……但以我之见,应是鹬蚌相争之计不成,元丽更不愿便宜了南梁,是以一不做二不休,继而复…叛…”
李承志说的有些含糊,但李亮瞬间了然。
予元丽而言,蚌自然是南梁与吐谷浑,而鹬,便是柔然。
至于元魏,当然是那条鱼。
元丽本是想等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惜事与愿违,最厉害的那只鹬刚出鸟巢,就被化身鲲的那条鱼给拍死在了半路。
而扪心自问,元丽再不济也是宗室之后,拓跋后裔。眼见被他最为仇视、自誉为汉室正统的南朝即将得利,元丽焉能甘心?
这种心理,与悍然举事欲投南梁,但不愿胡骑肆虐关中,祸害汉家子民,故而反又归附的崔祖螭何其相像。
更与郎君“便是肉烂了,至少还在锅里”的那套言辞如出一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