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这秦岭之北至少可集大军三十万,且皆为精锐之师。而李承志如今才有多少兵力?
李承志号称有大军十万,但多为自州郡征召的州兵与民夫,可堪一战的,也就自洛阳带来的四万中军。而急切间,朝廷又能派出多少中军增援?
于忠原以为,近十倍于敌,一旦开战,无论如何也该是以催枯折朽、秋风扫落叶之势,将朝廷大军灭的渣都不剩。而元丽此时却称:再怎么打,也逃不过一个“败”字?
就因为,如今朝廷的统帅是李承志?
他紧紧的咬着牙:“我不信!”
“莫说你此前一无所知,今日才猝然听闻。便是我从前至后知之甚详,此时想来,依旧觉的不可思议!
但你我信与不信,于事无补。难的是,如何让南帅昌义之对如今之情势了然于胸,但又不能因天雷、火器等物之诡异,而对李承志畏之如虎?
正因此故,这十数日以来连生惊变,我却并未急报予你我即怕昌义之过于谨小慎微,踌躇畏难之下而不敢入关,又怕他如你此时一般,以为皆是讹传,故而轻敌冒进”
元丽怅然一叹,“就如伏罗,对李承志已足够谨慎,但依旧对天雷、火器的重视不足,以致一战便溃,如今畏首畏尾,连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无?
我实是不知如何是好,故而只能寻你相商以我之意,战定是要好好的战上一场,不然你我便是死了都不甘心!但便是战,也要留此余地
若是致联军死伤惨重,南帝萧衍也罢、吐谷浑可汗伏连筹也罢,必将你我恨之入骨。丑奴更不用提,因你我之故,整整一部白白葬送,如今怕是恨不得将你与元怀碎尸万段,到时这天下再大,也无你我的容身之处”
这都未打,就先考虑起了后路?
连元丽这个主谋都如此,可见侯刚之流已恐惧到了何等境地。不然何至于李承志的旗号都还在百里之外,侯刚就能弃城而逃?
于忠浑身急颤,上下牙关磕的哆哆直响:“若他真是天授之人,果真能掐会算,果真可引天雷之神罚,为何就未算到我等当初谋刺先帝之事,不直接引道雷,将我等劈死在洛阳城中?”
元丽何其无奈:我何时提过半句有关李承志是否天授之类的话?
你这不但是胡搅蛮缠么,分明已将这个念头印到了骨子里?
若说以往,元丽便是嘴上不敢嗤笑,心中也会鄙夷:这世上安能有天授之人?
但如今,他虽依旧不敢置信,但一提李承志,比于忠好不到哪里去。
罢了
“既然南帝拜你为副帅,助其领军,自该由你提醒昌义之。如何战,何时战,自然由你等商定
但某以为:如果要战,应宜早不宜迟,至少也该在李承志回援之前,剁其一条臂膀。毕竟李韶并无天雷与诸般火器可倚仗,昌义之若与之接战,至少不会如伏罗一般,甫一接敌就会被吓破胆
如今李承志尚在秦州,距此足有三百里之遥,便是急行,也需两三日才到。而最迟午后,伏罗便会率两万余精骑赶至陈仓。届时我等便是步、骑俱备,兵力足有十五万之众,且多为精锐之师。故而明日开战应为最佳”
元丽稍稍一顿,眼中利芒隐现,脸色逾发肃然:“我若是你,就会劝昌义之与伏罗,最迟明日天明便大军尽出,拼尽全力急攻李韶。到时岐州一失,偌大的关中岂不任我等驰骋?李承志便是有雷器之利,但他又长了几条腿,能分多少次兵?
到那时,我等与高平、薄骨律遥相呼应,泾州的奚康生、夏州的高猛定会不战自乱。若再由丑奴出兵牵制六镇,南朝佯攻两淮,朝延必然惊慌失措,四处调兵。
届时,那些收了你重礼、与你暗中盟约起事之辈必然不会再行观望。这天下,必将烽烟四起也只有那时,才是你我大展拳脚之时。故而,还望你兼权尚计,早做决断”
元丽言词肯切,且斩钉截铁,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在于忠耳边敲响了巨钟,震的他心神激荡。
陆延败了,丢了沃野
窦领也败了,甚至已被灭族
伏罗虽只小败一场,折损不大,但如今也已闻“李”色变
元继败的最惨,死无全尸
于氏世代领军,自少年时于忠便随父祖南征北战,如今已近五旬,逾三十年间经历了多少阵战连他自己都已数不清。
故而只看已方这连战连败,无论何人,均非李承志一合之敌,便知元丽所言非虚。
所以便是他嘴再硬,再如何不敢置信,但于忠心如明镜:元丽绝不会诓骗予他。此时说的每一句,这些急报上所载的每一桩,都必为事实。
他焉能不知元丽此番定已深思熟虑,才会如此建言。也正如元丽所言,如今只有破釜沉舟,予李承志至汧阴之前拼尽全力一搏,才能扭转全局,搏出一线成功的希望。
但问题是,他非主帅。又该如何能劝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