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斥候旅说的是实情,但无奈惧意就如海潮一般无边无际,好似只有杀人才能让他安定一些。
谁都不敢劝,包括惯会见风使舵,最好充好人的慕容定。
咬了好久的牙,伏罗突的吐出了一口气,仿佛被针扎破的气囊,眨眼间身形便委顿一截:“退!”
慕容定的乙卫因折损过重,已便伏罗置为后军。若要退,自是由他开道。他无奈,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大人,退至何处?”
“难道还能退回龙涸?”
伏罗突然就怒了,狠狠的一刀斩了下来。不过是刀背,“绕过秦安,直接退至陈仓”
伏罗惊惧之下,甚至不敢去汧源与元丽汇合,而是选择直接去陈仓,打算于更为强盛的南军兵合一处。
更主要的原因则是:陈仓之后便是武都镇,一出镇关,便是吐谷浑之境。
伏罗然打算,若连南军兵合一处都抵不住李承志,就只能逃回老巢
慕容高连一丝生气的表情都不敢有,捂着头盔急声应道:“末将遵令!”
随着几声呼喝,便见从胡阵中奔出数十骑,由西北往东南方向狂奔而去。
这是先遣的传令兵,被派往秦安、汧源,乃至已孙兵陈仓的南军传讯。
稍后,两万大军便开始拔营。
两万余骑兵齐齐奔行的阵势何其壮观,根本不用游骑探报,方攻上城墙的步卒,及予城下巡游的骑兵,皆能看到西南方向升腾起了漫天的烟龙。
胡军要逃
石彻的城墙被烧的焦黑,到处都是碎砖破石,及惨不忍睹的尸体。
好似要把积郁了半日的闷气一股脑的发泄出来,李彰就如疯了一般,令炮卒不间歇的往城上抛雷。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这全是黄澄澄的钱
李松差点心疼死,亲自跑过去抽了李彰几鞭。
不多时,烟尘便已散尽,东城墙上已不见半个站着的人影。
护城河都已被填平,就如一群被放出圈的羊,两千白甲旧部推着云梯,对楼,疯了似的涌向城墙。
刁整与郦道远坐的马上,观望着不费吹灰之力便登上城头,全种未遇一根箭矢、一颗落石的泾州兵,又是欣喜,又是感慨。
“李始贤好福气,躺着都能立大功?”
“谁让你我生不出李郡公这般出息的儿子?”
刁整羡慕的叹了一口气,又往城下指了指:“元县男,召令虎骑,准备入城!”
元鸷高声应着,命令兵敲响了大鼓。
就在此时,南翼突然传来一阵尖厉的哨声。一骑狂奔而来:“都督,胡军全营出动,似是要转奔往南!”
“快报予郡公!”
“由西北移向东南,而非直接往西?看来伏罗依旧未死心啊”
李承志幽幽叹道,“如今我兵力捉襟见肘,只能由他。嗯,速报予李韶,令他严加提防”
李始贤有些揪心:“方才已来急讯,南军已然攻破了峪与骆峪两关,想必最迟明日,十万南军就会尽数入关。如今再加上伏罗了两万余精骑,堪称如虎添翼。而元伯兄麾下之兵还不足两万,如何敌的住?”
“父亲放心!便是南军入关,短时间内也不敢发起总攻,至少要先攻克北依秦岭的剩余关城,不然就会腹背受敌。
再者如今伏罗即退,西线与陇山诸关隘也就不需留太多兵力,至少可遣两万步卒移至汧阴。助世伯固守足矣。只需坚持数日,等我攻克秦安,收复秦州全境,便会挥师东进,到时便决一死战”
道理便是这般的道理,李始贤自然清楚。但他依旧有些不放心:“怕就怕南贼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万一与伏罗兵合一处后,若敌军倾巢而出强攻元伯兄,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不排除这种可能。
李承志沉吟良久,抬头往东望去,目光幽森:“大不了,这秦州我不要了”
李始贤悚然一惊。
李承志这是要与南军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他本想劝,但窥见儿子脸上的决然之色,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你莫要诓骗为父,说实话:诸般火器还余多少?”
“父亲放心,还多的很。足够杀南军个人仰马翻”
那就好!
李始贤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见父子二人停下话头,李睿才装模做样的快奔了几步,站在望楼下高声唤道:“郎君,刁都督请你入城?”
这般快?
李始贤心里一跳,眺目望去。
不知何时,城头上已然插上“讨逆都督李”的号旗。许多泾州兵正在补刀、灭火、绑缚俘虏、收缴兵器。
城门早已大开,骑兵排着一条长龙狂奔入城。
但怪异的是,不论是城上,还是城中,竟不闻刀兵相交与喊杀之声?
李承志低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