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在暗自可惜,李彰却是兴奋不已。
水都浇不灭的火油,闻所未闻。元继死定了
不过被李承志震惊的次数太多,李彰的心智也成熟了不少。
比如钢甲、比如火药,哪个不是世所罕见,骇人听闻。
别说水浇不灭的火油了,就是水里都能着火的东西,李彰又不是没见过?
但就是太过精贵,李承志摸都不让他摸。
一想到精贵,李彰又往脚下瞅了瞅。
一只木箱,其中垫着厚厚的麻绒,除此外,就只装了两只瓷罐。
据大兄讲,这东西比雷还要精贵,故而此次每架炮机才只分到了两颗。
不然炮营何需冒着这般大的风险跑这么近?
但凡城上的守军敢拼死一搏,掀开盾墙开弩,保准一弩便能摧毁一架炮车。
还好,敌贼眼下还未反应过来。
暗中庆幸着,李彰来回奔走,连声呼喝道:“尽快试射,多射几轮,定要确保实射之时,每一炮都能抛至城头”
麾下轰然应诺,有条不紊的摆弄着炮车。
“咚!”
第一架投石机调试完毕,开始试炮。
高壮的辅兵举起大斧,狠狠斩下,儿臂粗的麻绳应声就断。
随着一声重响,配重石轰落砸落,杠杆高高扬起,一颗瓷罐从皮兜里飞了出去。
毕竟是试射,准头肯定不足,力道差了一些,瓷罐砸到了墙上。
“哗”的一声,瓷罐爆裂,在城墙上炸开一团水雾。
水顺着墙壁流下,浇灭了一支扎在半墙中的火箭
什么东西?
看着像是水?
心中惊疑,元继竟将头探出了孔洞。
恰至此时,近一半的弩炮此起彼伏,数十只瓷罐像惊出林的野鸟,齐齐飞来。
“砰砰”的爆裂声不绝于耳,有一颗就砸在离元继不足一丈的城墙上,于休悚然一惊,扯着元继的甲带要将他拉回来。
“莫动!”
元继尖声厉吼,抹着脸上的水迹送到了口中。
有点咸,还带着学习通腥味这就是水?
李承志魔障了,让炮车靠这么近,冒着被车弩轰碎的风险,就为了往城上射几罐水?
元继极是不解,又将目光挪到了投石机上。
他也算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只看了两眼,心里便狠狠的一跳。
此物端的便利!
若制的稍大一些,威力绝不会输于近百人马操持的石炮。
且如此简单,只是在尾部压了一块大石,就省却了上百人力?
李承志果不愧为天纵其才,元某想不佩服都难
见元继缩回了脑袋,于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虽说概率不大,但难保元继运气不好,被魏军一炮轰个正着。
看他若有所思,于休只当元继在惊疑魏军为何要抛些水罐上来。他便顺口说道:“方才之时,末将几度以为这灌中装的是火油,是魏军用来引火的,没想竟是寻常的水?”
火油?
脑中就似闪过了一道光,元继脸色一僵。
一语惊醒梦中人,元继此时才知,方才心中有如线头一般的冒出的是何念头。
就是火油!
去年秋,李承志与元乂在金墉城下比阵,他就在城头陪着元恪观阵,那时李承志就用过一次。
用的是猪尿泡,被骑兵甩到元乂的车阵,而后只射了一根火箭,眨眼间便烧出了数十丈的一条火龙。
而如今,李承志只是将猪尿泡换成了瓷罐,将骑兵换成了弩炮
自己早该想到的!
但记得比阵之后,兵卒只是抬了些水,就将那火浇灭了。如今李承志明知城上备足了水,却依旧用出了此计,岂不是多此一举?
委实想不通
就这样,元继硬生生的错过了最后一丝机会。就如李彰所担心的,若他敢破釜沉舟,悍然散了盾墙以弩轰击,便是城上死伤惨重,也定能将距城只有二十步的五六十驾炮车轰个稀巴烂。
当然,最后还是逃不了败亡的下场
足足试射了七八轮,十颗水罐足有颗都能砸到盾墙,李彰才命炮卒换上了油罐。
“莫慌、莫急、瞄准、投稳点火!”
随着各什什长一声声令下,数十颗拖着尾巴的瓷罐被抛上了城头。
是雷,还是水?
管他呢
城上的守卒早不复甫一开战时那般惊慌,胆气壮了许多,多少也有了经验。
兵都大都蓄着力,只等头顶发出“咚”的重响,便会齐齐合力,将那瓷罐掀下木盾。
“啪”的一声,瓷罐在头顶摔碎,木盾连晃了几下,但并无方才那般“骨碌碌”的响动,更无震耳欲聋的爆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