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算是尉迟的运气。
陆什夤更是断定,除已抢到的这些少得可怜的财货与牛羊,尉迟怕是再连根毛都捞不到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陆夤肯定不会说实话。而是温声宽慰道:
“只此一例罢了,将军莫在急燥。只因这临河县令驭民有方,故而才会如此。而如三封、临戎两城断不会如此凄凉,将军收获定会颇丰”
还能如何?
尉迟也只能当陆什夤说的是实话。
“那就借使君吉言了!”
陆夤点点头,又抱了抱拳:“那就祝将军满载而归,陆某就先行一步!”
“使君莫不多留两日?”
尉迟皮笑肉不笑的劝道,“说不定少时某就能诓开这临河城,到时也好予使君凑些路资!”
路资?
怕不是暗箭,就是毒药吧?
陆什夤满脸堆笑,温沐如春:“就不劳将军破废了。再者多留一时,就多一分风险,故而还请将军见谅!”
说着又是一揖,也不待尉迟再行挽留,陆什夤就带着百余家臣下了堡墙。
眨着乌乌漾漾的那一堆,尉迟眼中寒芒闪动,忍了又忍。
但终是没敢下令,任其扬长而去。
来时,窦领曾暗授尉迟,若时机得当,就取了陆什夤的项上人头。
倒非窦领心有不甘,以为陆家兄弟害他白跑一趟,而心生不贲想要报仇。而是眼热陆什夤的这三百甲士。
人倒是其次,只要得了这三百人甲与马铠,灰领当即就能再装备出一营狼卫。
可惜陆什夤戒心太重,一路尉迟数次相缴饮宴,陆什夤却一次都未应。
便是不得不见尉迟之时,陆什夤也带足了甲卫,害得尉迟一直都未找到下手的机会。
硬拼更不划算,想拿下这三百甲骑,族兵至少也得折损一旅以上。
罢了,由他去吧
尉迟暗叹一口气,又喝令着兵卒:“再等两刻,若还激不开城门,就尽皆杀了!”
城下轰然响起一阵应诺声。
听着身后的动静,一群陆氏家臣皆是满脸不贲:“使君,就任由这些狗贼虐杀老弱、稚童?”
陆什夤的眼角突突直跳,脸上尽是怒色。
他怒的并非仆臣,而是尉迟。
但凡是人,但凡有点人性,就不可能视这种猪狗不如之事来如若无睹,家臣愤慨实属正常。
陆什夤也早就知道如窦领、尉迟这样的胡酋皆是岷灭良知、与牲畜无异之辈。
但尉迟并非无智之人。明知此举会惹的一人家臣对他陆什夤心生不满,从而更会怨恨他兄弟二人与胡族勾结、放任其入关虐杀汉民的行径。
但尉迟偏偏就当着他的面干了?
无非就是因大兄事败,未让其抢到好处,故而怨恨于心,有意为他陆氏兄弟招恨,更甚至埋下祸根。
好狗贼,且等着!
陆什夤恨的直咬牙,还不得不宽尉众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且先忍下这口恶气,待夺了这天下,才报仇雪恨也不迟”
报仇雪恨?
难道这仇、这恨,不是你兄弟二人惹来的?
更害得我等如丧家之犬
一众家臣敢怒不敢言,只能唯唯诺诺的应是。
出了坞堡,登上坐骑,又有家臣问道:“可是直接南下,直往薄骨律?”
陆什夤竟犹豫了起来,许久之后才道:“嗯自是要去薄骨律的,启程吧”
家臣禁不住的狐疑了一下:难道还有别处可去?
除了薄骨律的行台陆昭,别处也无姓陆的敢收留啊?
心中转着念头,家臣催动了马匹。
但往前走了没几步,他忽然想起了半月前的一幕:那时午时,陆使群差他去城外接人。但左等右等,却久等不到,到了近夜时分竟都未见到人。
实在受不住寒,他便先回了城,就宿在了城楼。而至半夜,那人才到。虽是被自己直接带进了戍城,那人并未出未关防文书,且蒙的很是严实,似是很怕被人看到面貌。
但家臣总觉的很是熟悉,应是相识之人。
方才想到姓陆的,竟如福至心灵般的开了窍:那人十之八九,应是高平副将陆恭的族弟陆恂。
那般鬼祟,就如做贼的一样,予使君相商的定是极为隐密之事。此时想来,十之八九与造反之事有关。
家臣心脏止不住的抽动,手心里尽是汗:怪不得使君敢称“等夺了这天下”之类,原来高平镇也反了?
尉迟在临河愁云惨淡,只抢了三瓜两枣。而自家部落却被人抢的昏天暗地。
李时一手火折子,一手拿一颗手雷。点燃了引线竟都不扔,待烧至一半才会甩动绳动。
两三圈之后,雷被抛出,准准的落入一队迎面冲来的胡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