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镇城中就地征兵这两千中军,定然是不能给你的”
为什么不能?
没有人问出这种愚蠢的话题。
有陆延、源奂这两个前车之鉴,李承志能将后方托付予元怿与罗鉴,而不是端座沃野城、冷眼旁观罗鉴与柔然人两败俱伤,已是难能可贵。又怎会将自己的底牌尽付交予他人之手?
而仅凭猝然征召的镇军,又岂是近万蠕骑的敌手?
既然你不敢尽信罗鉴,那我呢
元怿“腾”的站了起来,满含期盼的看着李承志:“孤去如何?”
“你?”
李承志笑吟吟的摇了摇头,“还是莫要罔顾人命了!”
元怿的一张脸瞬间涨的彤红,两排牙齿错的咯吱直响。
若非深知不是李承志的对手,他早扑上来了
“就这般定了吧!”
李承志抱了抱拳,“事态迫在眉睫,不敢稍有耽搁。故而最迟明日天明,某便要出兵。还请县公鼎力相助:兵要轻骑,粮要精粮,越快越好!”
“好某即刻去办!”
罗鉴咬着牙应了一声,又抱着拳往下一揖,“郡公之高义直冲宵汉,某代三镇八十万军民谢过了!”
之前也称“高义”,此时又称“高义”,但用意迥然不同。
“身为臣子,为君分忧,保境安民皆是本份,县公言重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李承志却没有阻拦,而是坦然的受了这一礼。
罗鉴言重么?
还真不是。
若无李承志与两千中军,罗鉴最快也要到五六日之后才能出兵。
而以柔然轻骑的速度,将沃野镇城、各戍、各关之外的镇民抢掠一遍,轻轻松松
反过来再说,李承志又图什么?
也就只剩忠君爱国、及想让罗鉴、元怿承他恩情。
若连这个都不是,罗鉴和元怿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罗鉴去召兵征粮,元怿去安抚镇民,元鸷和杨钧也去安置虎贲与虎骑安营造饭。
这些用不着李承志操心,再者连着两天没怎么合眼,又与城上厮杀一番,委实累的不轻。他便准备好好的睡上他一天一夜。
罗鉴和杨鉴来的太快,身上的血就没利索,粘的难受不说,一股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李承志索性唤来李睿与李聪,让两兄弟烧水,准备好好的洗个澡。
两兄弟走了之后,李亮却站着不动,满脸踌躇,欲言又止。
李承志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有事就讲!”
“仆百思不解!”
李亮眼中精光闪烁,将声音压的极低,“郎君何故如此?”
话说的很含糊,但李承志心中亮如明镜:既然迟早都要造反,岂不是这天下越乱越好?
李承志非但不推波肋澜,反而殚精竭虑的为这元魏朝补窟窿?
难就真就如家主所言:李家这反,怕是造不起来了
“是不是早就想问了,已经忍了很久?”
李承志稍一犹豫,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你不懂!”
李承志轻声笑着,“若是肉烂了,至少还在锅里。但若是连锅都烂了,莫说是肉了,怕是连口汤都剩不下”
李亮似懂非懂。
锅和肉自然是这天下,那砸烂锅的又是谁?
元怀、于忠、六镇、柔然?
正欲再问,李承志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日后你就明白了”
那日,刘绍珍称之:待雪化尽,胡骑入关。
李承志以为是一句代称,指的是晴天。却不想,竟真有此景?
柔暖的阳光泼洒于地,竟给人一种温热感。屋顶的积雪渐渐消融,顺着椽头滴于地,溅起一个接一个的小坑。
待到午后,雾气慢慢升腾,仿佛予城廓之上蒙了一丝纱幔,像极了夏季之时的雾天。
直至申时三点后,随着日头偏西,气温才慢慢的降了下来。即便入夜时有风吹来,竟也不觉的冰冷。与前两日昼夜行军守寒风刺骨之时相比,恍若隔世。
次是清晨出城之时,李承志才发现:只是一日,原野中的积雪竟然化了大半。站在城头眺望,四处尽是裸露的黄沙。也就阴坡之后还残存着不多的雪迹。
放眼望去,那一座座沙丘和小破就如无数只黄皮白花的大狗卧于山野之间。
“这是北镇?”
不知李承志为何这么问,但看模样,但听语气,似是极为惊奇。
元怿狐疑着点了点头。
“今为廿日腊月二十?”
元怿腮上的细肉止不住的抽动了两下,伸手往李承志脑门摸来:“魔障了?”
李承志挥手拍开,又重重的吐了一口雾气,“长见识了!”
“大惊小怪,是你没见识而已!”
元怿不屑道,“若算年节,自是还余十日。若算节气,今日已是五九末,明日就要立春。立春之时化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