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道士是不是看错了,那女娃并非孤鸾之命,而是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皇后?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用这一招对付母亲?
见李承志转着眼珠,李始贤脸一板,低声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此事干系重大,千万莫诓为父!”
“这能有什么干系?”
“蠢货,真当你娘与为父是心血来潮,才选定了魏氏女?也不好好睁眼看看,高氏出自夷土,两代外戚才贵封高门,素来被世家所嗤笑。且自高肇才骤然贵幸,且行事无忌,仇家遍地,除山东世族外,其余世家与其皆有过节。
日后不论你是要做顺臣,还是逆臣,若与高氏结亲,不但皆无助益,且会陡增许多阻碍。但若娶了魏家娘子,就等于拢络了山东世族。而我李氏本为关中世家,且与张氏联姻,更是强强联合。”
说着一顿,李始贤又瞪眼骂道,“也怪你少不更事莫说为父与你娘,便是你伯父、舅父、外祖、张敬之,甚至李松。李亮等人,也坚决不愿你与高氏结亲”
李承志悚然一惊。
怪不得只要李松来信,必问郎君可与张氏女完婚。又问何时与魏氏结亲,却从不提高文君如何?
还有李亮,入京后总是欲言又止,虽未言明,但话里话外都好似在劝他:高氏并非良配。
李承志只以为,是高文君“孤鸾之命”的谣言令他们生了顾忌?
“知你铁了心,为父只好认了。娶是能娶,但若没甚干系,正室就莫要想了”
“怎能没甚干系?”
李承志的嘴里仿佛装了弹簧,舌头瞬间拐了个弯,“还是有些干系的!”
知子莫若父,哪还不知李承志的心思?
“逆子,只是情热之时发了几句誓,予大丈夫而言值当什么?你娘称,连高肇好似都认了命,偏是你耿耿于怀?”
“如今朝野皆知,我李氏要即娶魏氏女为妻,高氏女为妾,已是骑虎难下。你且告诉为父,为父该如何?”
这只是发了几句誓的事情么?
他永远都忘不了高文君刺向胸口的那一刀!
也怪自己,非要吃着碗里的,贪着锅里的,才酿成今日这般被动的局面?
“父亲且等等,事在人为,未尝没有转机”
说到一半,李承志脑中划过了一道光:当日高文君曾言,若李承志功高之时,未必不能求的皇帝开恩,行晋时贾充之旧事
而两个时辰前,皇帝都还问他,该如何予他酬功?
李承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见他满脸踌躇,李始贤怅然一叹:“为父能等得,礼数等不得!等明日,为父拜访过大兄、姑臧伯等京中故旧,就会与姑臧伯携你登魏氏之门。这一登门,此事便成了定局,改无可改你也莫要再纠结了!”
李承志猛的一咬牙:那我明天就进宫,找皇帝求旨
“笃笃笃”
外面传来两记极轻的敲门声,“夫君,饭食已备好,可能用膳了?”
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李承志,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愁了,又不是不让你娶?”
又朝门外回道:“用吧,将京墨也唤来。另外备桌酒席,稍后我请李大、李协等人饮宴”
“早已备好了!”
郭玉枝推门进来,将几盘热气腾腾的肉食、汤饼之类放于桌上。
李始贤刚刚拿起筷子,院子突的响起了一声哨音。不尖不急,很是婉转动听。
李承志如梦初醒,恍然道:“宫中来旨?”
圣旨?
说实话,李始贤活了半辈子,今日还真是第一遭。他飞快放下筷子,催着李承志:“愣着做甚,接旨啊?”
已然提醒皇帝,他要告假三五日,怎又来了差事?
李承志暗自嘀咕着,不紧不慢的迎出了门。
来的不是专予外臣传旨的内外给事,只是个小太监。看着有些面熟,李承志稍一思索,记得好像是皇后宫中的黄门。
果不其然!
不等李承志揖拜,小太监就笑吟吟的道:“李侍郞莫多礼,皇后殿下只是令某来传句话:明日西时,殿下欲在高府设宴,宴请李都尉贤伉丽并李侍郎”
明日西时,高府设宴?
李始贤都懵住了。
若非李承志好好的站在身边,他都怀疑这逆子是不是跑去高府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