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射箭,无非就是想震慑白骑,想让其放缓马速。
也想让李承志知道:看清楚,我足有两千骑,你才几个人?
但又能如何?
自突遇胡骑的那一刻,李承志便已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更知心中越是畏难,就越是会首鼠两端,突围的机会就越发渺茫。
还不如拼死一战,死了自然一了百了,但万一能拼出一线生机呢?
李承志不但没有减速,反而用力磕着马腹,生怕会撞个空。
等箭落下来时,离李承志还有百米以上。
再仔细一看,还是如之前见过的那一种轻箭,几乎对全身披甲的亲卫和战马造不成多大的杀伤力。
但对空马却是致命的利器。
若胡骑再来晚一些,等李承志行进时再露面,此时那些空马绝对已被射成超大号的豪猪。
一旦倒地,不但会影响战骑奔袭的速度,战骑十之八九还会被绊倒一部分。
所以李承志才一匹空马都没有带。
也幸好没有急着脱甲,不然这几轮箭雨下来,这两百多亲卫,还能剩下几个?
李承志猛舒一口气,俯低身体,紧紧的抓紧了手里的长枪。
身后的甲骑做着同样的动作,一手持盾,一手握枪。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双方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三十丈。
箭如雨下,射到盾牌和盔甲上,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但除此外,再听不到任何人的嚎叫声和马的惨嘶声。
更没有任何白骑摔倒或是落马,如此近距离的一轮抛射,好似只听了个响?
胡将的心脏狠狠的一缩,手心。额头全是冷汗。
他终于明白,左汗王为何会发出“白甲不满千,满千不可敌”的感慨?
这完全是一群钢铁怪兽
但已到此,难道还能不战而逃?
胡将嘶声吼道:“”
吼声未歇,领兵就吹响了传令的号角,只听呜呜几声,原本方方正正的骑阵极速变动,由“口”字型变为“”字型。
本以为还得硬挨一轮箭雨,但只觉头上突然一空,再无箭矢射来时,李承志下意识的一抬头。
胡骑竟然在朝自家的马屁股射箭?
李承志的头皮直发麻。
他原以为,胡兵将备马前置是为了阻挡白骑的冲势,迫使白骑提前减速,乃至混战,以减少胡兵死伤。
但哪知人家活学活用,弄了个低配版的火马阵,而且还是三面齐攻。
这可是整整两千匹马,仅仅两百白骑能挨的住几轮冲击?
只需一轮,就被会冲的七零八落。
落单且失去机动力的重骑,跟砧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区别。
“连缰连缰快快快”
李承志一声厉吼,飞速的将缰绳抛给李睿,又猛的斜身一探,抓住李亮座骑的备缰,挂到了马颈下的铁环上。
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很在意自己?
至少是舍不得自己?
想到此处,高文君有如福至心灵,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像他这般志向高远,处处透着神奇,且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又岂会被女色所迷?
至少不会完全沉迷于此
所以他肯定不会一点防备都不做。
那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不知为何,她不担一点都不怕,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心中一动,看向刚刚吹完哨下完令,正盯着亲卫列阵的李亮。
但媚眼如丝,柔波似是要化成水流出来一般
达奚也要听令。
谁敢横枪立马,唯我李大将军
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两旬前的那一夜:自己与父汗率五千兵强马壮的部曲,却被区区千余白甲贼骑,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最后只能饮鸩止渴般的逃往六镇
足足半月啊自己与父汗九死一生,历尽凶险,部曲折损近四成,才堪堪躲过六镇的截杀。
等泾州送来消息,称奚康生的镇府兵已然退回关中,近万白甲贼也被刘慧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父汗才决定冒险绕过高平,从陇山遁往河西,再回王庭。
但谁知,刚入泾州,就跟鬼一样,突然又冒出来了数百白甲贼骑?
就是这数百贼骑,带着一群好似连马都不怎么会骑的乌合之众,追的足余三千之众的自己和父汗狼奔豕突,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只是短短五六日,麾下儿郎,竟又折了千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