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看郭玉枝紧紧的堵着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难道不是想来个混合双打?
“存信让我不要问……但我是你娘,就你一个儿子,又怎可能忍住不问?”
郭玉枝眼中满是担忧,“存信且先不说,你连张敬之都能信得过,为何却不敢相信我与怀德?”
稍稍一顿,她又一叹:“你也放心,这些年来,你父亲的心思早都淡了……便是没淡,他也疼你入骨,又怎会逼你走上绝路?
他之前只盼你早日愈全,早日成家。如今见你无恙,已算了了一半的心愿。就剩盼着早日抱上嫡孙……嗯,至多再加望你光宗耀祖,重援李氏门楣……”
说着说着,郭玉枝的眼泪就下来了,猛的往前一扑,泣声劝道:“儿啊,四千白甲营啊……罢手吧……我不求你封候拜爵,只求你……只求你平平安安……”
到最后,郭玉枝已是泣不成声。
李承志怅然一叹。
她竟已知道了白甲营?
想想也对:连李始贤都能猜到族人是诈死,她又怎可能猜不到?
随族人葬入火海的,还有四千白甲营……这不是什么秘辛,不管是问郭存信,张敬之,以及那几十个李氏亲卫,郭玉枝都能问到,再一联想,族人既然是诈死,那些甲卒呢?
答案呼之欲出……
但若说罢手?
哪有那么简单?
自己已是骑虎难下,怎么罢?
难道还能把遁往河西的李松等人召回来?
白甲营一旦出世,到时又该死多少人?
其中百分百要包括自己……
也是见了鬼了,他何时又曾想过要造反?
不但没想过,而且时时刻刻都在警醒自己:时机不到,时机不到……此时露头,九成九是当炮灰的下场……
但就跟开了挂似的,一发而不可收拾,短短两月,就已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局势更像是匹野马,任他如何拉缰绳拽马脖子,最终还是走上了他最不愿走的那条路……
他连自己都暗暗心惊:感觉从头到尾,就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掌控的了的,好似无形中有一只手在后面推?
天下大势之所趋,非人力之所能移也……
就是不知,自己会不会只是当马前卒的命,最终空欢喜一场?
“四千……白甲营?”
李始贤后背直发凉。
怪不得族人“死”的那般齐整,留下的除了一个李睿,其余的尽是歪瓜裂枣?
再与夫人说的这些相结合,他怎可能猜不到李松等人和那四千甲卒的去向?
“人呢?”他低声吼道。
“死了!”李承志牙关咬的跟焊住的一样。
李始贤急的眼睛都红了,下意识的举起了木杖,但临了临了,双臂好似冻住了一般,怎么都打不下去,身体更是抖的跟筛子一样。
这是嫡子,不是那几个打死脑筋都不开窍的孽障……
抖了许久,才听他颤声吼道:“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李承志觉得好不怪异,直愣愣的看着李始贤。
穿越以来,他听的最多的,就是李始贤对朝廷如何忿恨,如何不平,如何心心念念的谋划着要造反。
自己更是设想了无数次,该如何防范,如何遏制。但到头来,却成了李始贤规劝自己?
李承志虽没问出口,但看那表情,看那眼神,李始贤哪还猜不到?
“混帐,你以为爷爷这七八年的罪是白受的?”
意思是棱角早都被磨平了……
受罪?
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字,李承志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七八位貌美如花的姨娘,以及那十几个兄弟姐妹。
好家伙,竟还有抱在怀里,分明奶都还没有断,比李承学的儿子都还要小的?
这样的罪还有没有,儿子也想受一受……
看他暗暗撇着嘴,眼中尽是鄙夷,李始贤有如福至心灵,竟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气的双眼直冒金星,恨不得一杖毙了这个孽障……
“承志……”郭玉枝一声娇斥,紧紧的抓住了李承志的双手,“你说你有分寸……但这般大事,又怎敢让我与你父放心……”
惊急之下,郭玉枝倒不怎么哭了,反倒是李承志的眼泪快下来了……
手要被捏碎了……
李承志闪电般的抽出手,连连吸着凉气:“母亲真的大可放心……其实就连舅父与张司马,也是猜测居多,儿子从来都没向他们承认过什么。所以我与他们之间,只能说是心照不宣,行事全凭默契……”
李承志稍稍一顿,沉吟了几息才说道:“因此,并不是我不信父亲和母亲,而是时候未到……”
郭玉枝恨的牙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