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非要躲在这老鼠洞里,而是除了这里,他根本再无处可遁。
僧乱刚起时,胡始昌就以搜捕僧贼同党的名义,将城中的佛教信众、不管你信的是大乘小乘,一概擒拿关押了起来。
甚至一度到了街上看到个毛发稀少的,都要拦下来盘问一番。
试问刘慧汪和一队僧卫,这百多颗明晃晃的光头,如何才能悄无声息的潜到城内?
根本没机会的……
本想藏上几天,撑死了十天半月,只要大军一退,稍稍装扮一下,轻轻松松就能混出城。
哪知被这该死的李文孝一口喝破了藏身之处……
刘慧汪满面狰狞,一拳接一拳的砸在李文孝的胸口,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着:“李文孝,我好心好意救你,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刘慧汪落拳之处,正是李文孝受伤的地方,他每打一拳,李文孝就会吐出一口鲜血。
即便如此,李文孝都未叫一声,而是如饿狼一般紧紧的咬着牙,脸上露着残忍的笑。
“救我?咳……咳……难道不是为了我乌支李氏的余财……怕是已将我府中挖了个遍吧?到了此时还……还哄骗我……说乌支未失……乌支若未失,奚康生又怎会至此?”
李文孝一声一声的咳着血:“可怜我李氏满门……恶贼,一起死吧……”
他已是无救,怕是下一息就会一命呜呼,偏偏刘慧汪却不嫌他累赘,非要带着他?
自那一刻起,李文孝便知道,他乌支李氏已然满门尽绝。不然刘慧汪不会还妄想从他这里套话……
至于是被奚康生杀的,还是刘慧汪杀的,对他而言已无区别。
若不是上了刘慧汪的恶当,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自然全都要算到刘慧汪头上……
“是又如何?”刘慧汪重重的一拳砸到李文孝的胸口,狞声笑道,“不错,你乌支李氏就是我下令屠灭满门的……狗贼,当我不知道么,竟妄想与白甲贼里应外合?爷爷不屠你屠哪个……”
李文孝狂震,连血都忘了往外吐,嘴里咕咕嘟嘟的往外冒着血泡,不敢置信的盯着刘慧汪。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将数万叛军精锐,当礼物一样的送给了李承志?
“当然为了引那奚康生上钩……莫说才是二十万,便是再死二十万也值得……可惜……”
随着“可惜”二字,刘慧汪的五官仿佛变了形,脸上再不复半丝丰神如玉的神彩,“可惜我刘氏伟业……”
刘氏伟业……刘氏?
李文孝惊恐至极,如同见了鬼一样的盯着刘慧汪:“不……你不是……咳……咳……”
他想说的是:你不是刘慧汪……
却被一口血给呛了回去。
有如福临心至,李文孝突然想起有关刘慧汪的一些神迹:晨时南山暮北海,一日可行千万里……
这根本不是什么神迹,而是有替身……更或者说,是孪生兄弟?
不然刘慧汪不会说什么“刘氏伟业”……
“你猜到又能怎样?我兄长怕是早已随慕容青孤出境了……”
说着一顿,脸上又一黯。
兄长早已病入膏肓,即便逃了出去,又能活多久?
按谋划,逃出生天的应是自己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再一想来,也不全是李文孝喝破藏身之地之故,而是那李承志分明已有了怀疑,不然不会令大军围城,更不会在十数丈之地转来转去……
“李承志……”刘慧汪嘶吼一声,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他猛的一顿,又狞笑道:“放心,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怎么也要被那奚康生千刀万剐,暴尸百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入轮回,方能解我刘慧真心头之恨……”
说着,他竟举起袖子,替李文孝擦起了脸上的血污。
千刀万剐……暴尸百日……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入轮回……
李文孝双眼猛突,一口气窝在胸口,竟当场气晕过去。
“哈哈哈哈哈……法能……”
刘慧真狂声吼道,“将这狗贼抛出去……”
“诺!”法能恭声一应,叫过几个和尚,抬着李文孝,走向内墙。
内墙已被破开了一个豁口,离地约一丈。此时墙下正烧着熊熊烈火,除此外,守在豁口处的那些僧卫脚下,还摆着数十只罐满火油的瓷坛。
数不清的兵丁围在墙下,正在手忙脚乱的灭火。但泼水根本无用,只能盖以沙土。
但刚盖住一些,就会有和尚从半墙上丢几口油坛下来,火势反而比方才更猛……
胡始昌与胡铎就在两丈之外,明明知道墙内就是刘慧汪,却只能干着急。
就算不能生擒刘慧汪,哪怕砍下头颅也行,可若是被烧成一具焦尸,奚康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