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始贤和柔然、高昌等打了十数年的仗,哪能看不出来,这分明是极其高明的骑兵战术。
穿插、切割、围堵、截杀……十队白骑,像是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近万乱民堵在网中,极速的砍杀着。
这已杀了近半个时辰,可见有一个乱民逃了出去?
与他相比,胡铎更是不如。
此时已激动的口干舌燥,为了给白甲兵助威,嗓子都已喊哑了。
心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更是埋怨上了李始贤:
爷爷早就说过,哪有那么多的奸计,那信定然是保宗手书,信中所言,也绝对是真的,李始贤非不信?
看到那旗没有?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是不是绣着“祖居·李”?
再睁大狗眼仔细看,那古里古怪,竟然连自己也叫不上名字来的白甲车阵和弓兵,是不是只靠着箭阵,就压的那两三千叛军动都不敢动?
还有这城下的白甲铁骑,是不是来去如风,砍杀乱贼就如屠戮猪羊?
也是奇了怪了?
李始贤哪来的狗屎运,傻了四年的儿子不但突然开了智,竟似有如神助,短短时日内,从哪里弄来的这等雄兵?
便是从天上往下掉,也不该有这么快吧?
果然如信中所言,这白甲军兵威之胜,战力之强,竟是闻所未闻?
以堪堪一万之兵,竟然就敢将刘慧汪的两三万战兵,数万流民四面包抄?
更是杀的叛军连营都不敢出……
胡铎只觉身上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恨不得提上横刀跳下城去,与那白甲兵并肩杀敌……
激动了好一阵,他才稍稍的缓了些,脑中也恢复了一丝冷静。
随即,他又发现了不对。
那大纛只绣个地名加姓氏不足为怪,毕竟李承志无官无职,只是一介白身,也只能将家旗当军旗用。
那代表偏师的帅旗同样是李氏家旗,也好理解:听李始贤方才惊呼,这支骑兵主帅好似是他家中的仆臣,当然也跟李承志一样,并无一官半职。
但之下的旅营的牙旗,队伍的号旗,竟然全是清一色的“祖居·李”?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李承志再敢任人唯亲,也不能把李家族人尽皆提拔成军官吧?
不说才德能不能配位,其麾下的兵卒能不能服气才是大问题。
一个不慎,就是士气不振,军心背离。
但再看眼下,这士气已经高的没边了,怕是白起复活,韩信重生,也就这种程度了……
心里狐疑着,胡铎又捅了捅李始贤,低声问了一句。
李始贤正看的心旌摇曳,神魂激荡,不耐烦的回道:“我李氏尽是人杰,提拨几个军官怎么了?”
胡铎都被惊呆了,直愣愣的盯着李始贤。
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些?
看他急不可耐,好奇不已,身边的亲随低声提醒道:“府君,城上不就有两个李氏子弟,问一问便知……”
胡铎先是一愣,而后狂震。
一时激动,竟忘了,那俩兄弟还被绑着呢……
再仔细一看,那两兄弟被绑的跟粽子似的,正缩在角落里,努力的伸着脖子,顺着垛口使劲的往外探着。
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气恼,两人正哭的稀里哗啦,似是两个没了娘的娃……
“混账东西,怎不提醒我?”
胡铎一声喝骂,疾走两步,竟亲手替他们松着绑。
脸上还歉意的笑着:“实是误会了二位,是某孟浪了……”
李睿心下不由的佩服:两者之间差着十万八千里,胡铎竟能屈尊纡贵给他们道歉,心中便是有怨气,也早消散了。
他忍着心中的慌乱,泣声说道:“我小的不该,冒犯了府君之威……”
“哪里还有威?都快成丧家之犬了,就靠着你家郎君重振旗鼓了……”
胡铎笑的好不爽朗,亲手扶起了李睿,“请起,快快请起……”
这一声笑,又将李始贤的目光也引了过来。
看两兄弟泪流满面,李始贤也只当他们是在委屈,不由的一叹气:“委屈你们了……”
哪知话音未落,两兄弟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眼泪流的更快了。
“都怪我等二人,竟将郎君陷入了险地?若是不放那把火,郎君定然不会大军尽出,深入敌军腹心……”
李始贤和胡铎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微变。
他们此时想起来,之前两兄弟哭求过,让城头尽快点火燃烟。不然李承志便会误以为他俩兄弟陷入了险境,很有可能会出兵来救……
李承志,竟然真的来救了他们了?
只是两个仆臣子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