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之此时正发愁李承志若是大胜,赏军的钱粮从何处征募,这几个却不知死活的要往刀口上撞,他不宰你宰谁?
这几个真要不开窍,不放点血出来,说不定张敬之便会治他们一个“妖言惑众,动摇军心”之罪……
见这几个噤若寒蝉,张敬之便不再理会,又转头看向城下。
大军已然开动,还是老规距,两百甲骑开道。
总共有六百,一百塘骑在昨夜营议之后,便由李时带领,连夜去探查敌军动向了。
还有一百留给了郭存信守营,剩余的两百,已然于天亮之前,随李亮、宋礼深的辎重营提前拔营……
甲骑走完,便是步卒。
虽是步兵,人人皆有车可乘,车队绵延三四里,近有三百辆……
张敬之看的暗暗咂舌:“强倒是强了,就是太废钱粮……承志怕是把李家的家底都掏空了吧?”
郭存信心中暗叹:怎可能?
不然李松这些混账早造反了……
李家数代积累,早已一分为二。一半被李其李始良带去了洛阳,留给李始贤的这一半,早被他换成铜锭,埋在了泾州李宅的地窖里。
李家堡内只余去年收成的粮麻,至多还有一些枪弓刀甲,李承志想败也再没东西可败……
但算算光是让胡保宗拉去高平镇买马买铁的铜,都应该有近三万斤了……天知道外甥是从哪弄来的钱?
而这种极犯忌讳的隐秘,是断然不敢往外漏风的,别说只是舅兄,就是夫人也不行……
郭存信心中惊疑,嘴上却只能将错就错,阴沉着脸说道:“如何劝都劝不住……我都不敢想,等乱事平定,若是被姐夫知道外甥所做所为,他会是何等惊怒?”
都是亲戚,交道也没少打,张敬之自然知道李始贤的心性,到时把李承志的两条腿打折都是轻的……
他微一沉吟,又朗声笑道:“妹夫且宽心……只要首战一胜,消息必定会传遍泾州全境,承志只要稍稍露出一些愿帮各郡县平贼的风声,各郡豪绅定然会闻风而动,备足钱粮请承志出兵……
到时你我再将出兵所需的钱粮算足一些,就能替他找补回来了……”
郭存信怅然一叹:“但愿如此……”
他愁的根本不是这个。
只是不到两月,李承志便能整备出如此强军,若是时日再长一些呢?
偏偏他那爹,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郭存信头发都快要愁白了……
……
有车的好处,不单单是为了节省兵卒的体力。
步行行军,一个时辰撑死了也就是十里出头,但换成乘车,三十里都挡不住……
八点出营,最多到十一点,全军就能行进至李承志预设在县境边上的营地。
李亮、宋礼深提前一个时辰出的营,专为提前建营造饭,等战兵一到,就能吃上热饭。
严格来说,李承志的这种先出动辅兵和辎重营的行军方式严重违备兵法。
最稳妥的方法是先派斥候探报,而后派先锋开道、负责御敌并示警。
这两路都是骑兵,也大都是军中精锐,当年的李始贤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之后才是步兵,也就是中军,最后再由骑兵护送辎重殿后……
李承志敢这般布置,一是李时的塘骑得力,不但对敌军动向了如指掌,更是将敌人的斥候追杀的不敢入境探查,敌人根本探不到已方的任何信息。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直到日上三竿,敌人都没有拔营的迹像。
李承志当即立断,决定速战速决,打贼兵一个措手不及:战兵一到就吃饭喂马,吃完就能开战……
再者他预定的战场在县境十里之内,两方距离差不多,敌军只要一动,李承志凭着马车足够多的优势,也能先敌人一步到达战场。
二是李承志对李亮所率的那两旅辅兵有信心。
钱粮如同流水一般的洒出了去,便是辅兵也几乎武装到了牙齿,政宣工作更是一日都不曾停过,要还是被乱军一冲即溃,那他还练哪门子的兵,平哪门子的乱?
趁早收拾收拾逃命才是正紧……
李承志估计,有大半的可能是,敌军只要看到已方的装备及阵容,绝对会未战先怯。
敌人就算看不出士卒和战马身上穿的白甲是木的还是铁的,至少能认出铁盔和铁盾……
所以,为了避免敌人不战而逃,或是龟缩在农庄里不出,李承志特意将营地选在了一处山梁后。
这是一处绝佳的藏兵之地,不绕过山梁,根本不知道后面有多少兵。
而翻过山梁便是十数里宽广的田野,到时想办法把敌军引到此处,发动砧锤战术,定能一战而胜……
想法是美好的,但对于如何实操,李承志却很是发愁。
所谓的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