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两人三言两语,就将这么大的事情敲定了下来,郭存信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是打仗?
打的还是裹挟乱民至少二十万之众,可战之兵两万之上的反贼?
到你们嘴里,为何跟吃饭喝水,手到擒来一样轻松?
还有胡保宗这态度太诡异了,两人的身份像倒过来了一般?
发号施令的,为什么会是李承志?
“我不如你”,“定不负所托”这样的话怎会从胡保宗的嘴里说出来?
郭存信再迟顿也能看的出,胡保宗基本是以李承志马首是瞻……
李承志能收服李氏部曲不算太奇怪,毕竟他是李始贤的嫡子,有天然的威势。
但能让胡保宗折服,着实让郭存信大吃一惊。
也绝不是凭“救命之恩”就能做到的……
震憾许久,看这两人只当他不存在一样,郭存信实在忍不住了,隐晦的劝道:“乱贼势大,若不,从长计议?”
李承志头点的飞快,嘴里却说的是车轱辘话:“舅父放心,自然不会是说剿就剿,说打就打。
至少要整训编练新丁、收集征购粮草、探报查实乱军规模,动向……还要制定战略、研究战术……”
郭存信听不懂什么是战略,什么是战术,但至少听懂了,李承志纯粹是在装糊涂。
我说的是不能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打……
他还要再劝,胡保宗冷不丁的挡在了他面前:“留实兄,你不知兵事,还是少些置喙的好……”
意思是这里没你插话的地方。
郭存信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这和懂不懂兵事有何关系?
乱兵足有两万众,你们手上才有几个兵,傻子也知道哪个厉害。
他冷悠悠的看着胡保宗:“成辅,你莫不是欺承志年幼?”
胡保宗哭笑不得:我欺他年幼?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你这个外甥只要不坑我,我就感动的想烧高香?
郭存信好似在说,自己在怂恿李承志出头,在为胡家消弥祸患。
怂恿谈不上,也确实有这个心思,但李家难道就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然为何如李松这些李氏家将会如此的急不可耐,只等李承志一声令下,便能秣兵厉马,枕戈待旦?
当然是为了战功,更是对李承志有绝对的信心……
再者,事后泾州胡氏与胡刺史,还能亏待李家不成?
“留实兄,昨夜与你长谈后,你当知道,承志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卓荦不凡……与之相比,那刘慧汪才似是笑话一般。
况且昨日在城上,你也见到李氏丁卒之精悍,自也能看出经承志与李松等练出的兵丁,战力之可怖……
再加弓甲精足,不敢言刘慧汪之贼不足挂齿,但力战定能平之……”
明明知道胡保宗的意思是刘慧汪不是李承志的对手,但听他拿这二人做对比,郭存信的心脏还是止不住的跳了几下……
只因李始贤,心心念念了近十年……
他压下心中惊疑,又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李松:“他们二人少不更事也就罢了,你随姐夫征战多年,难道也不知刀兵之凶戾,战阵之险恶,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胡闹?”
李承志已见好,李松看郭存信也顺眼了些。
但也只是顺眼而已,李松的语气依旧少些恭敬:“仆自是知道的……但忆往当年,也是如今日这般:
正值羌胡来犯泾州,乃之公与大郎却远在武威。二郎年方十六,却身先士卒,率五家九堡凑出的部曲与丁壮,破了近两千羌胡,之后才以此举官入仕……那刘慧汪再强,还能强过来去如风的羌胡马贼?”
郭存信一脸怒色:“姐夫自小练武,且熟读兵书,承志呢?”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松不卑不亢的回道,“再者,我李氏以军功起家,郎君身为族长嫡子,这本就是他份内之事,迟早都要经历……直面今日之乱贼,总好过他日猝然应对如柔然铁骑般的强敌……”
郭存信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光顾着为李承志担心,竟忘了泾州李氏早已弃文从戎,已不是诗经传家,以儒治世的那个李家。
李家三番两次的复起,靠的是军功……这才是传家的根本!
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一句……前日在城上,看城下军阵之严整,还真不敢说李承志就一定不如李始贤……
自己也真真是可笑,这些李氏族人,怕是早已将复兴宗族的希望,从李始贤身上转而寄托到李承志身上了……问李松,岂不是问道于盲?
看郭存信哑口无言的样子,李承志狠狠的瞪了胡保宗和李松一眼。
这两个怕郭存信说动自己,话过于直接了。
自己既已下定决心剿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