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了不得啊,自己这傻外甥,本都已被自家姐夫放弃了,两夫妇还商量过,看能不能老树开花,再生一个出来,没想一朝开智,竟成了这般的厉害人物?
姐姐和姐夫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
李承志恨不得将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撕个粉碎……
方圆四五丈的方阵,中间摞满了尸体,砍满了人头。
血浆早已将负责行刑的士卒浇了个通透,甚至把原本冻硬的路面都浸化了数寸。
士卒每走一步,都要拔一下靴子,同时会发出“噗嗤”的一声怪响。
新丁早已被吓的瑟瑟发抖,若不是紧紧咬着牙关,绝对狂吐一地。
即便心大如李显,此时也是面如土色,身体好像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止不住的颤着。
在这一两刻的时间里,他不知已发了多少遍誓:以后郎君让他朝东,他绝对不会朝其他方向多看一眼……
但即便已杀的血流成河,也没有任何人觉得这些乱兵不该杀,反觉得一刀砍了简直便宜了这些畜生,每一个都应该被千刀万剐……
李承志并非好杀,是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他恨不得将这些畜生大切八块……
本想做场戏把索思文骗过来,顺便让贼兵头目指认,尽快的将民与贼分流,也好区别看押。哪想,竟审出了今人毛骨悚然的惊闻:
每一个被砍头的乱兵的手上,至少有四五条人命,而且全是如他早间所见,吊在树上被掏心挖肺的小孩。
这些畜生不但虐杀取乐,还献祭……
只因他们无比深信大乘法王刘慧汪传出的秘术:献一魔,便为一住菩萨,献百魔,便可往生极乐……
到此时李承志才知道,这些乱贼信的竟然是白莲教的老祖宗:大乘弥勒佛!
李承志想不通,世间怎会有如此邪恶的教义,更想不通,那刘慧汪既已打算造反称王,为何会用这般恶毒的手段笼络教众?
你这样的教,哪个敢信?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泾州城,将那刘慧汪挫骨扬灰……
直到杀无可杀,确信经贼酋、贼人相互指认,以及民壮民妇辩认出的那些献过祭的乱兵全被杀完,行刑的老卒才停了手。
至此,阵中已砍下了一百二十六颗人头,血腥味浓的让人窒息。
剩余的乱兵和乱民别说喊叫,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多竟已吓的昏死过去……
李氏家将没一个敢说话。
李丰不敢,李时不敢,李显更不敢……
所有人只是担心的看着双眼紧闭,身体微颤的李承志,生怕他有什么差错。
许久后,才见李承志喉咙一动,睁开了双眼。
双眼通红,满是血丝,声音又沙又哑:“李丰!”
“仆在!”李丰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
“以后遇到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见一个,杀一个……”
“诺!”李丰半丝犹豫都没有的应了一声。
杀俘是不祥,但正如郎君所说,这些连畜生都不如,有什么资格称得上“俘”?
稍一沉吟,李丰又问道:“郎君,是否进城!”
“不用!”李承志摇了摇头,“去会会江让……”
说着他便要下马,但脑中突然一阵晕眩,双眼一黑,差点一头栽下去。
幸亏李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甲带,将他凌空提了起来。
四周一阵慌乱,李时李丰手忙脚乱的跳下马,扑了过来:“郎君……”
此时的李承志脸色灰白如土,满头大汗,触手之处一片滚烫,竟像是大病了一场。
一群家将被吓的六神无主,心惊胆战。
“没事……应是马骑的太久了,导致血气不畅……”李承志咬了咬舌尖,扶着李显站稳了身体。
不止是血气不畅。
李承志再清楚不过,他这是精神极度紧张,心神消耗过度造成的脑供血不足。
脑子实在晕的厉害,就像重度感冒发烧了一样,看人都是重影的……
说不定,真得病一场。
自己的心还是不够硬,胆子还是不够大啊……
李丰猛的一咬牙:“郎君,你且歇着,外事一切有仆……”
李承志很想问一句:你应付的来么?
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又叹了一口气:“算了,做事不能一次做绝,你去查算财货与丁壮,如果江让开口,我便留予他一半……等接了李柏与丁卒,以及舅父与张氏一家,便起军回山……”
“得令!”李丰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