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耻?”
李承志神思悠悠的说道,“我再无耻,也没有想过要把救命恩人杀了灭口啊?”
胡保宗气的心肝发颤:“我是一时情急才下令射箭,是无心的……”
在李承志口中,这已件事成了他此生的污点,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好似牙疼一般,他呻吟一声,痛苦的说道:“你也不想想,这可是数千斤彩金……我虽是嫡子,但只是儿孙辈,家中做主的是我祖、我父。就算我答应你,他们到时不认又如何?”
看吧,这就是君子。
若换成自己,装做为难的样子犹豫一阵,最终还是会答应下来了,哪会把话说的这么透彻?
至于事后反不反悔,那就不好说了……
李承志转了转眼珠:“也不是让你现在就认,但至少你要明白,这些乱民和我李家没半点关系,我只是出于仁道,才不得不舍尽家财养活他们。
所以这钱,即便你胡家不出,也该是官府出……至于该谁来还,怎么还,到时自然是我父亲与令祖、令尊,以及胡史君相商……”
胡保宗听的一怔,再仔细一想,还真不应该让李家出这个钱。
“那你还拿印真要挟我?”
“废话,我不提印真,你能这么快明白这个道理?”李承志瞪眼骂道,“我也没指望你胡家现在就出钱,但不出钱,力气总得出吧?”
出力?
胡保宗隐隐有些牙痒痒。
说了半天,李承志还是在算计自己?
被坑的次数多了,胡保宗也渐渐了解了李承志的套路:我先提一个你根本无法做到的要求,然后再猛然降低好几个层次,你心中暗呼轻松的时候,自然就觉得不难接受。
偏偏他还占着道理,你想拒绝都难。
比如这次。
昭玄寺生乱即便和胡家没关系,也和官府有关系,李承志平定乱民也罢,收拢约束、购买粮食安置也罢,都是在给官府帮忙兜底。
而偏偏剌史又姓胡,还是他族叔?
说来说去,还是和胡家有关。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都要承他人情……
胡保宗发了半天的狠,又徒然一叹:“你说吧?”
这就对了嘛!
李承志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的说道:“带着这四千斤彩金,去帮我买粮……我要求不高,能换来一万石粮和五万斤铁料就行……”
胡家为何能被称为泾州第一门阀?
并不是因为胡氏女是当朝贵妃的原因,应该反过来说才对:正因为胡氏门第够高,胡家的女儿才有资格入宫做皇妃。
胡保宗的曾祖胡略,是前秦时的重臣,被符坚赐为渤海公。
伯祖胡深,又是大夏重臣,降魏后,被太武帝赐为武始候,后任河州(今甘肃临夏)刺史。
到了父辈这一代,承袭了武始候的大房嫡长子胡国珍,授孝文帝之命搬去了洛阳,等他女儿胡仙真成了皇妃,泾州胡氏权势更盛。
泾州就近的凉州、秦州、河州、华州、雍州、高平镇等地,许多胡氏族人和姻亲均身居要职。
比如泾州刺史胡始昌是胡保宗的族叔祖,秦州刺史辛虬是胡保宗的族姑夫,高平镇副镇将是他族姨丈……
再往下,诸如郡守、刺史府长史、司马之类的佐官就更多了。
李承志脑子被门挤了,才放着这么大一个关系户不用。
所以他直接否决了李松“分开买,偷偷买”的建议。
那要买到什么时候?
而且风险还大。
换胡保宗出面,这些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出于减轻胡家或刺史胡始昌的罪责,也为了保住胡家的颜面,胡保宗自然不会向这些亲戚说出真相:要不是泾州李家相助,这泾州的僧乱再扩大十倍都不止……
也更不可能说这些钱是李家出的,这些东西是李家要的,只会说是胡家联合了李家与宋家,想解泾州之围。
消息不畅,胡家的这些至亲那能知道那么清楚,再加胡保宗是嫡长子,保住胡氏权势不衰责无旁贷,自然都会选择相信他。
有这么多给力的亲戚,别说六千斤铜的粮食、铁料、战马,便是再翻十倍,对胡保宗来说也并非难事。
至于后患,基本不会有。
有也是胡保宗和胡家背。
说冷酷一点,就凭他想都没想的让家将放箭,差点射死自己,也是胡保宗欠他的,他不背谁背?
胡保宗露出一丝警惕之色:“粮食好说,你要那般多的铁料做什么用?”
五万斤,算少一些也能打出四五百套札甲,再加李家原有的一百套,与他现在正锻打的这些铁料,怎么也有七八百套了。
难道李承志想让这一千兵丁人人披甲?
“脑子不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