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辇驶出长郡主府,皇后的仪仗随侍在侧,仪仗绵延数里,蔚为壮观,长安街派重兵把守,两侧的百姓激动欢呼。
沿途有乐官奏乐,一首关雎显得宏大无比。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瞧那河里头,关关和鸣的雎鸠,贤良美好的女子啊,是君子的好配偶。
日日夜夜都想追求她,
日日夜夜总在思念她,
绵绵不断的思念,叫人翻来又覆去难入睡。
悠哉悠哉
弹琴鼓瑟来亲近她。
敲起钟鼓来取悦她。
车辇在钟鼓乐声之中,沿着长安街到了宫门处,已经天近黄昏。
娶妻正黄昏。
时辰分毫不差。
许姑姑笑容满面,高呼一声:“大吉!”
随行的一应内侍宫人,也随之一起高呼:“大吉!”
车辇缓缓停下。
虞幼窈正要询问,就听到车辇旁的许姑姑道:“皇上亲自到宫门口来迎您,身上穿着周制玄纁婚服,黑中扬红,领襟、袖缘,都施了大红,胸前系着一朵连理红花,骑着高头大马,马头上系了一朵大红结彩,很是喜庆,也甚是意气风发。”
虞幼窈默了一下。
封后的嘉礼,身处宫中的殷怀玺要比她更忙,要忙着祭天、祭地、祭祖,从早到晚,几乎奔波不停。
也没时间亲自迎亲。
没法去长郡主府亲迎,就一直等在宫门口迎她入宫。
她从天没亮,就一直折腾到吉时,封后的嘉礼十分繁琐,可不论哪一样,都和她所知的婚仪不同,没有半点喜庆样子,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庄重,肃穆,也就让她一直十分恍惚。
也是直到这一刻,虞幼窈才有一种要嫁作人妇的真实感受。
她要嫁的人,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
也是她少小时青梅竹马的表哥。
更是与她风风雨雨,携手了许多年的良人。
亦是与她心意相通的爱人。
虞幼窈心中泛起了阵阵蜜意,忍不住弯了唇儿。
大吉的日子,她没法向外张望,看不到殷怀玺是如何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想像不出,他这会儿容光焕发的模样。
可听许姑姑这样一形容,她突然觉得,这怕不是个大傻子,胸戴大花,现在地主家的傻儿子,也不是这样迎亲的。
事实上,不光虞幼窈有些无语。
便连随着皇上仪仗的一干官员,乍然看到皇上这“喜庆”,又接地气的样子,也不禁一默。
大周朝迎亲没有戴胸花的传统,也只有戏文里才这样演,也不知道皇上打哪儿瞧的戏文,竟还信以为真。
如礼部尚书这样年轻一点的,定力不够的,顿时忍俊不禁,嘴里发出轻微“扑哧”笑声。
定力稍好一些的,连忙抿紧了嘴巴,努力装作没事样,嘴角却止不住地扭曲、抽搐,想是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如虞阁老这样年纪大,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瞟了一眼就敛下眼睛,作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到的样子。
至于心里怎么样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殷怀玺坐在高头大马上,隔着车辇前半透的帷幕,只能看到车辇里影影绰绰的身影,透着端庄与妙曼,心里头一阵火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整整齐齐的八颗牙全露。
他抬起头,扬起眉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
,老子今天成亲,老子有媳妇的自豪感。
“回宫。”殷怀玺挺直了腰背,雄赳赳,气昂昂地策马入宫。
迎亲的车辇,跟在他身后一起入宫。
钟鼓乐声再奏,一曲桃夭,在日薄西山之下,显得古朴又旷远,曲声仿佛通天彻地了一般。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花怒放千万朵呀,这个姑娘要出嫁,喜气洋洋归夫家,定是和顺又美满。
丰腴鲜桃结满枝呀,这个姑娘宜家室,定使家和人丁旺
桃叶长得密又稠呀,这个姑娘嫁良人,定使夫妻共白头。
帝后的卤薄仪仗,从宫门口到午门,一直绵延到太和殿。
到了殿前,车辇停下。
殷怀玺翻身下马,走到了车辇前。
春晓和夏桃一左一右,挑起了帷幕。
许姑姑上前,将虞幼窈扶下了马车,并将红绸结成了连理花一端塞到虞幼窈身中,另一端递给了殷怀玺。
虞幼窈眉目低敛,并不抬头看他,却也能感受到,殷怀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充满了灼灼热意,令人心儿一阵滚荡。
接下来,她要和殷怀玺并肩一起进入太和殿,沿着太和殿内一段长长通道,踏上殿前的三十九级步阶,直到太和殿的殿宇之上。
太和殿广阔无比,殿前设有广殿,可容纳上万人朝拜庆贺,气势十分恢宏,沿着长长的通道向前,一座殿宇,倏然拔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