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梁大军败的太猝不及防,因为永乐侯的反叛,梁贼在这一战中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还获得了一批精良的武器装备,大量的粮草。
梁贼趁热打铁,攻打河南,可谓是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朝廷再反应,已经错失了抵御的良机。
虞宗慎闭了闭眼睛,虚声道“南逃吧!”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异常艰涩。
东宁王不是善茬,东海一带势必会再起烽烟,眼下唯有江南一带,在叶寒渊的掌控下,暂时还无人胆敢染指。
江南物资丰富,难民逃到江南一带,才有活路。
虞阁老轻叹一声“这话还为时尚早,端郡王执掌的二十万兵马镇守在热河一带,总也不能不战而降,眼下朝野上下,人心浮动,你好好养着病”
虞宗慎又一连咳了几声,每咳一声,唾沫里都带了血丝“河南既失,河北焉能保全?让、让镇国侯指挥京卫营,把、把京里那些世家、豪族围了,抄没七成家财,送、送到北境,弃京保北。”
虞阁老大吃一惊“你怎能有这样的想法,你可知这样做,是要背万世骂名。”
“人死如灯灭,等我死了,后人怎么骂我,我也就不知道了,何必在意?”
虞宗慎轻笑了一声,与平常仿佛挂了面具不同,这一笑,倒是透了几分桀骜与洒脱,显得无比真实。
虞阁老并不赞同“你这是心存了死志?你还这样年轻,胡御医也说了,你这病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若你能放宽心,身体未必不能养好,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自苦?”
早在虞老夫人去世之后,虞宗慎的身体就出了问题,起初族里没有人知道,等到发现时,他的病情越发严重。
夺情回朝后,诸事庞杂劳累,病情有失将养,就越发严重了。
虞宗慎淡声道“我也想过释怀,但没有人给我这个机会。”
他从前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孤身南下,开海禁,利民生,遇得娇娥,梦想着建功立业,向皇上求一道圣旨,风风光光地将她迎进门,从此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奈何造化弄人,求之若狂的女娇娥,成了长嫂。
他恨,他也怨,却不知道该恨谁、怨谁。
一颗心,生生地被碾碎。
他就想啊,谢氏是多好的女子啊,嫁给大哥后,一定能与大哥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只要谢柔嘉过得好,他应该也能放下,也能释怀,试着接受母亲为她娶的良妇,便是不能恩爱一生,至少也能相敬如宾。
可是,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求而不得,思之若狂的人,被大哥奚落、冷待、嫌弃,甚至是背叛,最后落了一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他恨!
他也想放下,也想释怀。
却没有人,
给过他这个机会。
他也想接受姚氏的,可每当看着姚氏,端着一副书香女的清高嘴脸,装得一副温婉知礼的样儿,口口声声说着与谢柔嘉掐尖、攀比、别苗头的话,话里话外皆是瞧不上谢府商户出身,彰显自己出身有多高贵。
而这一点,却是恰好戳到了他的痛处。
母亲若不是存了这样的门户之见,谢柔嘉怎会成了他的长嫂?
他痛心又失望。
母亲碾碎了他的心,让他求而不得,为他求娶来的良妇,也不过如此,尚不如谢柔嘉半分的敞亮、明媚。
见过那样敞亮、明媚,活得真实又鲜活的女子,这世间可还有其他人可入眼否?
没有!
他身上背负着寡母混合了血与泪的期盼,背负了父亲临终时兴家旺族的重托,背负着家族数百年来的荣辱兴衰,他这一生,都是为责任而活,谢柔嘉是他循规蹈矩,克己复礼的人生里,唯一的妄念。
因为谢柔嘉是他的光啊!
他心向阳光。
。自明媚。
若失却光明。
自地狱。
死了也好。
若有来生,他必然要守在奈何桥旁,等他念想了一辈子的娇娥,一世不来,就等二世,二世不来,就生生世世
想来天长日久,总能等到。
屋里头静得落针可闻。
事已至此,往事何必再提,虞阁老终是长一叹“弃京保北兹事体大,你要考虑清楚。”
虞宗慎表情平淡“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忠烈公弑君,迎了新帝,是为了黎民苍生,却负了忠肝义胆,他穴肋而亡,以一家性命成全了忠义,如今我将他曾经走过的路,再重新走一遍,弃京保北,为我华夏子孙,图个万世万代。”
虞阁老没再说话,京中兵马不足也是实情,永乐侯的反叛,给了朝廷致命一击,朝廷威严尽失,军心士气大损,民心尽丧。
梁贼得了伐梁大军的大批人马和军需,是陈旧布新,今非昔比,如今趁热打铁,看书河南必失。
这一战也将明朗化。
热河和京兆加起来,不足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