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过是在抛砖引玉,表妹是这块“砖”,谢府就是后头的“玉”。
虞幼窈被封了县主,谢会首当其冲,而谢府底蕴丰富,在其他商流之间很有威望,连谢府都慷慨解囊了,其他商流还会捂着吗?
士农工商,商最末流,一旦惹怒了朝廷,随便挑了一个漏税走私的错处,抄家灭族也是轻而易举。
有钱也要有命享。
虞老夫人看了一眼明黄的圣旨,面带了讽刺:“皇上颁下的每一道圣旨,都要经过繁琐,甚至是庞杂的工艺,几十上百个环节,每一个环节,都有相关的人,进行工艺、监督、查验,确定无误之后,才会秘密送往下一个环节,每一道圣旨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数日才能完成,”说到这儿,她连声音也透了讽刺:“荣郡王府的花会,这才过了几天,圣旨就已经到了我们家里。”
为了防止有人假传圣旨,圣旨制造工艺,设了庞杂的工艺环节,环节多化了,细化了,分化了,就避免了钻漏洞的可能性。
有人想要造假,不可能在几十上百个环节同时造假,想要收卖人,也不可能连上百个一起收买。
圣旨第一个“奉”字,也要提前勘测当日天象祥云的位置,以昭君权天授,才能最终确定。
这么多环节下来,一张圣旨就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所以,皇帝的圣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下发的,如遇紧急事件,都是先口谕,后圣旨,绝不会提前造好。
可见,皇上是一早就觊觎了窈窈的钱财,圣旨早就在准备,只待时机合适了,就颁发下来,而荣郡王府的花会,就是一个不错的由头。
虞幼窈也想到了这一点,就道:“韶仪县主,仪字通【懿】,周书谥法曰:柔克为懿,温柔圣善曰懿,许益之以专久者、为其字从壹也,专壹而后可久,可久而后美,故懿者,懿前烈之纯淑兮,穷与达其必济,意指德、善、美。”
只是“懿”字分量太重,不应以“懿”字赐号,就改“懿”为“仪”,字虽不同,但意却相通。
既富有此好德兮,又申之以令仪!
仪,美也!
狗皇帝便是算计一个人也是淋漓尽。
气氛有些凝重……
周令怀看了一眼虞幼窈:“五谷里,冬麦遭了旱,收上不粮食,此时正值青黄不接,百姓们还能以野菜裹腹充饥。”
他一开口,虞幼窈和虞老夫人的面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周令怀继续道:“稻米、稷米,黍米,都是三、四月的种植期,老天一直不下雨,再过两日,就已经到了夏至,稻米到了夏至,就是勉强秧插了,也不会结穗,眼下已经误了种植,虽然百姓们都改种了耐旱的菽豆,可菽豆也需要雨水才能保收,百姓们都指望着,下半年的粮食收成活命,可到了下半年,粮食大范围减产,全国各地肯定闹饥荒。”
每一次饥荒,都是饿殍遍地、哀鸿遍野,十室九空。
易子而食的惨剧也会争相上演。
只要想一想那画面,虞幼窈就觉得心惊肉跳:“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吗?”
身处京兆,她所见所知,难免被京中这一片太平景象,繁华盛世的假象所迷惑,没有想到已经有很多地方,严重到要闹饥荒。
周令怀颔首:“朝廷不放银赈灾,没有表现出对旱灾的重视,各地官员们虚报、瞒报、谎报,或是不报,已经成了常态,便是有个别清流上奏灾情严重,也是个别地区,引不起朝廷重视,要知道,小范围的灾情,都是由州县各衙安济灾民,之后上奏朝廷,朝臣给予表彰赏赐,只有严重的灾情,才需要朝廷赈灾,事实上去年秋冬,全国各地就已经饿死了不少人,眼下四五月份,正是冬小麦收割,可冬小麦受了灾……”
虞幼窈心中发冷:“冬麦没了收成,灾情无法控制,甚至进一步扩大了,各地官员们遮掩不住,不得不上报朝廷,这才有了太后娘娘募银赈灾的事。”
大周朝真是烂进了骨子里了。
为官者,上贪下效,不为百姓谋福。
为君者,玩弄权术,不思治理朝政,只求长生不老。
为臣者,内争外斗,朋党倾轧,只顾争权夺势,不顾百姓死活。
君不君,臣不臣,民不民。
这旱灾,是天灾,也是人祸,更是天怒人怨。
虞老夫人也是心有戚戚:“阿弥陀佛,朝廷开支无度,官府贪墨横行,天灾人祸,致民不聊生,”说到这儿,她就到宫里头对孙女儿的算计,也不禁心生了怒火:“为君者不仁,上害天地不清,下祸百姓不生,招致了天怒人怨!”
虞幼窈心情沉重:“皇上和太后娘娘,给我扣了善德的大帽,募捐赈灾这是大义,我不仅要捐,还要多捐,只是……”
这些钱,真的会用来赈济灾民吗?
周令怀明白她的意思:“太后娘娘常年礼佛,是不是真的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