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饼以鲜新的牡丹花瓣做花馅,只有每年牡丹花期才能吃到。
虞幼窈眼睛一亮,小几摆了一盘烤得酥黄的花饼,一盅奶白的奶汤白玉海参,并一些精巧的点心、果物,足足有十几样。
虞幼窈这才觉得饿,肚子“咕噜”地叫了几声。
她小脸儿不由一红,大约是心虚了,声音不觉就含娇带嗔:“之前担心祖母,所以没什么胃口……”
又娇又甜,又软又乖的声音,嚥婉声声,娇娇入耳,周令怀耳朵都有些发痒了,他狠揉了一下耳朵,耳朵都被他揉红了。
他连忙盛了小碗奶汤白玉海参摆到虞幼窈面前:“先喝汤填一填胃。”
到了旁人家里,一切都身不由已,自然要谨慎一些,但凡入口的东西,都要挑长辈在场的时候才更妥当。
其余时候,是能不用,就尽量就不要用。
且不说宴上人多眼杂,一些阴私的事也多,便是吃用了东西,总要更衣方便,很容易落单,就比较麻烦了。
之前在荣郡王府里,就因为她落了单,殷五小姐才敢算计她。
因此,许多人家都会自己带上一些吃食,跟前的丫鬟会在私底下,悄悄拿给主子吃用。
只是,祖母昏迷之后,花厅里兵荒马乱,她是没这个机会,又担心祖母,也没什么胃口,就一直空了肚子。
一碗奶汤白玉海参下肚,虞幼窈迫不及待拿了一块牡丹花饼,咬一口,黄色的流心牡丹馅儿,香甜馥郁,浓醇无比。
周令怀见她吃得眉眼弯弯,也弯了唇。
吃了些东西,虞幼窈这才有心思问:“表哥,你怎么跟祖母一起回来的?”
大约是饿狠了,小姑娘粉嫩的唇儿上,沾上了酥皮屑末,周令怀从袖子里取了帕子,伸手就轻柔地和她拭去。
虞幼窈眨了眨眼睛,乖乖不动。
周令怀轻笑了一声:“知道你担心祖母的身体,就使人打点了内宫,等在宫门口接应。”
虞府的马车进了第二道宫门,就有内侍专门等在那儿,帮着虞老夫人递牌传信。
消息也是第一时间递到了寿延宫,没有半点耽搁。
换作旁人,一应规矩下来,光是等递牌传信,大半个时辰还是快得。
虞幼窈笑弯了唇儿:“果然是宫里有人好办事,不然祖母拖着病体,一应规矩折腾下来,真不知道还要遭多少罪。”
周令怀笑了笑,见她一连吃了三块牡丹花饼,担心她口干,又盛了小碗奶白白玉海,摆到她跟前。
虞幼窈低头,轻搅了下碗里奶白的汤汁:“表哥,你是不是知道荣郡王府和三皇子狼狈为奸,想要……”
她咬了一下唇儿,脸色也有些发白。
险些被人毁了清誉,她不是不害怕,而是顾不上害怕,现在想一想,她距离紫薇菀只隔了一道门,若荣郡王府手段再狠一些,派几个粗壮的婆子守在那里,只要闹出动静来,她就很难全身而退。
周令怀轻抬了她的下颚,小姑娘被迫抬起头,眼儿轻轻一颤,一滴晶莹的眼泪,沿着面颊滑下,砸到他的手上。
“别哭,”周令怀哑了声音,每回她一哭,他连骨头都软了,怨不得从前他爹,堂堂七尺男儿,身经百战,连骨头都是千锤百炼,到了他娘跟前,就变成了软骨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都成了狗屁:“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虞幼窈抽了抽鼻子,连眼眶都红了。
周令怀连忙解释:“这么个下三滥的玩意儿,原是打算悄悄处理了,免得污了你的耳朵,只是三皇子和徐贵妃好办,太后娘娘却不好糊弄。”
虞幼窈听得一愣,泪珠儿挂在下眼睫上,更是显娇楚柔蔓,我见犹怜:“怎么还牵扯上了太后娘娘?”
周令怀怜爱心起,就拿了帕子,帮她拭泪:“这两年,全国各地灾情四起,京里头是一片太平景象,但其实很多地方都饿死了人,朝廷迟迟不肯拨银赈灾,地方官员们也都装聋作哑,不肯放仓赈粮,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虞幼窈脑子一炸,脸色变得很难看:“是因为国库空虚。”
泉州谢府,富甲天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而身为外孙女的她,不光拥有一大笔娘的陪嫁产业,还享有谢府名下所有人脉渠道,将名下的生意经营得风声水起。
换作寻常时候,她名下的生意,每年为朝廷缴纳大笔税银,这是双赢的局面。
可放在灾荒年间,国库空虚,就成了怀璧其罪。
“太后娘娘有心将你指给四皇子做正妃。”周令怀又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砸得虞幼窈心惊胆颤。
虞幼窈脸色惨白。
这就是周令怀为什么不告诉她的原因了。
是心疼,也是舍不得。
慧济的命批,只能挡得了明枪,躲不了暗箭,更防不住像太后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