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看出了她心中实在不安,母亲就劝她,尽快为虞宗慎生下一儿半女,孩子一生,男人的心就有一半留在家里了。
可是她心里发苦。
虞宗慎不常碰她,她就是想生,也生不出来。
她含糊地说,虞宗慎每日事务繁多,经常要忙到深夜,
母亲并没有多想,虞宗慎一进了朝堂,就受到了重用,肯定会比旁人更辛苦,所以母亲悄悄给了她一个药方。
让她在小日子过后半个月,就熬了药吃,会比较容易怀胎。
她的三个儿女,都是这方法得来的。
姚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了谢氏,就突然想到了从前的事,心中一片冰凉,又瞧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虞幼窈。
顶了一张与谢氏五六分像的无辜样,心里没油来一阵烦躁。
走在后面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姚氏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姐妹坐一辆马车,我去后面和丫鬟婆子们挤一挤。”
一直到虞府的马车,重新赶路,周令怀才放下了车窗帘子。
马车里静得落针可闻。
周令怀摩挲着手腕上一串蜜黄色的香珠,这串香珠,还是两年前,虞幼窈以没药和乳香配伍,做出来的辟寒香珠。
效果与避暑清凉珠相反。
一个清热,一个燥湿。
大约是经常盘玩,香珠饱满油亮,蜜黄的颜色,也显得内敛厚重。
周令怀轻笑了一声:“难怪今儿总觉得心烦意躁,原是忘记将辟寒香珠,换成避暑清凉珠了。”
殷三单膝跪在马车里,压低了头,盯着地上的一捧灰。
方才他是眼睁睁瞧了少主,将捻在指尖的一枚黑棋,握进手里碾成了一捧黑灰。
“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方才还在笑的人,倏然阴沉了脸,阴恻恻地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去,给宫里那位传信,陆妃在冷里呆了够久,也该出来了。”
殷三低头应是。
周令怀想了又想,总觉得这样太便宜那个狗东西了,他略一沉吟:“听闻,宗室里也有不少闲散宗亲,效仿当今皇上炼食丹药?甚至还有人胆大妄为,偷偷炼制寒食散方?”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想个办法,让殷怀睿这个狗东西沾上。”
寒食散方历朝历代,屡禁不严,就是当今皇上这两年服食的丹药里,就加了轻量的石药。
因服用此药后体力转强,精神大振,就算大多人都知道,这药对身体有危害,但依然心存侥幸,觉得只要控制用量,就能没事。
最后久服成瘾,难以自拔。
殷三打了一个激凌,就听到少主又开了口:“找个人在宫里照应虞老夫人,不要让她出事了。”
周令怀又想了,小姑娘方才站在路边,眼儿又红又肿,可见之前在荣郡王妃,不光受了委屈,还受了惊吓。
等三皇子久服石药成瘾了,丑态百出,就是他身败名裂之时。
他这人向来喜欢钝刀子割肉,而且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之身的这种。
翊坤宫里,久病不出的皇后娘娘,穿了一身灰蓝色绸衣,头上梳了一个圆髻,简单地用一根木瓒固定,通身上下再没有任何配饰。
大约是常年久病,皇后娘娘面色有些蜡黄,气色也不大好,但精神却不错,拎了一个小木桶,像个普通的农妇一样,在院子里浇花。
院子里种了不少名贵的牡丹花。
四五月正值花期,各色的牡丹争奇斗艳,国色天香。
这时,跟前伺候的大宫女丹红走过了来:“皇后娘娘,宫外传了消息进来。”
皇后娘娘耐心地将面前这一朱丹红牡丹浇透了水,这才将瓜瓢扔进了木桶里:“哦?自从三年前长兴侯府花会后,他已经许久没有主动给哀家传消息了,”说到这儿,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这次又传了什么信?”
丹红上前一步,凑到了皇后娘娘耳侧,压低了声音。
半晌过后,皇后娘娘又笑了:“徐贵妃这一步棋,走得倒是很高明,只是心急了些,步子迈得太急,也太大,”说到这儿,她微微一叹:“算计和脑子都不缺,只是这么多年来,被陆妃压得太久了,如今陆妃进了冷宫,她执掌了凤印,一朝得势,就狂了性子,终究是大事难成,不如陆妃审时度势。”
不是不聪明,就是太聪明了,就难免自以为是。
她想得很好,算计也是不差,换作任何人家都要叫她得逞,可她唯独忘了,虞老夫人是孀妇,守了半一辈子贞操节烈,哪儿是能委屈求全的人。
丹红垂下头,不语。
皇后娘娘从小宫女手中的托盘里,拿了一把小金剪,弯下腰去修剪花枝:“一棵花树上,总会结许多花骨朵,若想要花儿开得美,每一根花枝上,留一个花骨朵,要把多余的全部修剪掉才行,”说到这儿,她挑了一盆还没开花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