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块差不多大的,是偏平状,璧石似玉,要细致一些,颜色绿、白,石纹宛如莲荷,很是雅致。
最为殊奇的是最后一块,要偏小一些,大约有三尺长高(一米),但是它颜色碧绿,形态宛如一片翡翠碧叶。
虞老夫人也禁不住赞叹:“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歇龙石因带了一个“龙”字,又是五台上出产,也沾了“佛”缘,在大周朝属于“贵石”的一种。
又因歇龙石性凉,皇室犹为亲睐歇龙石。
皇陵、宫里,少不得都要用歇龙石建造,上乘的歇龙石很难得,也不多见,皇室倒也没有规制用度。
虞宗慎也道:“泰山石态千奇壮美,不以巧秀悦人,而歇石龙却以巧秀而称雅,二者风姿各具,奇也妙,秀也好。”
虞府里就有不少景观石,这些石头都是从五岳各处搜罗来的,多用于风水景观。
歇龙石普遍用于建造屋舍,最上乘更适合摆放在室内,做室内景观。
虞老夫人偏头瞧了虞幼窈:“你表哥回了一趟幽州,就寻了几块歇龙石回来了,怕不是你又造作了?”
相处久了,便也知道周令怀性子淡薄,这种大张鼓棋,又劳师兴众的事,肯定不是他自己能做出来的。
虞幼窈直瞪了眼儿:“我不是,我没有,祖母可不行冤枉我,表哥要送我歇龙石,我之前也是不知道的,怎么成了我造作了?我是那种人吗?”
虞老夫人有一句话,说一句话,也不冤枉了她去:“那倒不是!”
虞幼窈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祖母又补充道:“不过,一到你表哥跟前了,那就说不定了。”
周令怀偏疼虞幼窈,对虞幼窈是有求必应,家里也是人尽皆知。
“我才没有呢,”虞幼窈鼓了鼓脸,为免继续被祖母冤枉,她急忙解释:“就是五月那会,天气热得不大寻常,我就抱怨了几句天气热,许嬷嬷不许用冰,大约让表哥听进心里去了,这回去幽州,就寻了从前的旧友,去五台山寻访了几块歇龙石,才不是我造作的。”
她又没让表哥劳师兴众,大张鼓棋的运歇龙石进京。
虞老夫人斜了眼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五月就闹着要用冰,这不是造作是什么?怕不是你表哥见你苦夏,担心你夏天的时候造作,用冰太多了,凉着了身子,才寻访了歇龙石。”
得了,她还是闭嘴巴,这是越描越黑了,虞幼窈呶着嘴儿,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姚氏捏着帕子直笑:“这两个,感情好得跟亲兄妹似的。”
心里却觉得,亲兄妹都比不过他俩。
虞老夫人一听这话,就高兴:“咱们窈窈打小就是个有福气的。”
虞宗慎笑容一淡,却始终吮在嘴角。
大约没有谁会说,一个“丧妇长女”是个有福气的,所谓的“福气”,不过是没得倚仗,而被迫成长而已。
周令怀运了不少歇龙石进府,除了品质最好的三块,后面还有些个头偏小的。
周令怀为人处事还算周全,礼数上头也叫人挑不出错来,但一言一行难免透了几分我行我素的乖张行径。
旁人家最好的东西,都是要先孝敬给长辈,长辈挑剩下来的,才是后辈的。
到了他这儿,虞幼窈挑剩下的才是长辈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歇龙石,最上乘的,肯定都是送给虞幼窈,差了一筹的,是要送给府里各院。
他明目张胆的偏爱虞幼窈,也不惧人言。
这样的人,往往都随心所欲,令人羡慕。
曾经,他也想这样对待一个人。
他想过了一切世俗加诸在他身上的阻碍,也做好了一一铲除的准备,可唯独忘记了,最大的阻挠从来不是所谓的外人。
而是至亲至敬之人的背叛和算计!
虞老夫人转头瞧了虞宗慎,张了口:“今儿腊八,既然你们都过来了,不如就留在大房吃一桌腊八膳再走?”
周厉王大丧期间,不允筹宴,家里聚一起吃顿饭也是无妨。
之前也是想着,老二这阵子在前朝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腊八得了一天空,便让他们一家子自己乐着去,便也没喊过来。
虞宗慎笑意不改:“不了,我书房里还有事,便先走了。”
便也没等姚氏,自己就先走了。
姚氏瞧了虞宗慎身披大氅,走在风雪里,渐行渐远,明明是触手可及的枕边人,却觉得像是遥不可及的陌生人。
大冷的天儿,她连眼眶也热了些。
虞老夫人难免有些失望,脸上没了笑容,再稀罕的歇龙石,也瞧不下去了,只觉得这天寒地冻,冻进了心里头去了。
柳嬷嬷扶着老夫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安寿堂。
大大小小的石头,搬进府里有十几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