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笑了:“老夫人,快尝尝月饼,这可是大小姐在厨房里累活了一下午,亲手做得,福纹样的,是八珍糕做成的月饼样,寿纹样的,是红枣莲蓉馅的,牡丹纹样的,是鲜花流心馅的,还有咸口的干果馅,蛋黄馅,五仁馅的,足足有十种口味,总有您喜欢的,大小姐心思可真巧,我们从前吃月饼,哪儿有这么多花样。”
像蛋黄,莲蓉从前听也没听说过。
虞老夫人连忙拿了个寿纹样的吃,莲蓉软糯清甜,味道甜而不腻,却是十分好吃:“窈窈做得东西,等闲都比旁人做得好。”
柳嬷嬷连忙附合:“那是,大小姐对您的一片孝心,哪儿是旁人能比的,这用了心做得东西,味道自然好,老奴可是听说了,也是老夫人您这几日胃口不好,大小姐才想着做月饼,哄您开心呢。”
虞老夫人听得眉开眼笑,又吃了一块咸口的干果月饼,用了一碗粥。
柳嬷嬷看得高兴不已。
这时,青袖领了一个小厮进了屋:“老夫人,镇国侯府使人过来了。”
虞老人人看向了小厮。
小厮连忙跪到地上去:“小的见过老夫人,家里的大夫人,让小的过来报信,我家世子爷方才醒了半刻,之后又昏睡了过去,史御医说,世子爷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此番伤了元气,让后头仔细养着,让您老放宽心。”
得了宋明昭已经转危为安的消息,虞老夫人心情顿时明亮起来:“我就知道,明昭这该吉人自有天相,是个有福的,明昭还年轻,身体损了些,也不打紧,仔细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小厮只是听着。
虞老夫人高兴后,又问:“你家老祖宗身体可还好些?”
大喜大悲最伤身,早上那会儿去镇国侯府,就见她熬干了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小厮连忙道:“老祖宗心情大起大落,得知世子爷没事之后,就撑不住精神,当场晕了过去,亏得史御医医术高明,第一时间为老祖宗用了扎,开了药,把人给稳住了,让家里仔细照料些,好好养着。”
虞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家老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说完了,就转头吩咐了柳嬷嬷:“将窈窈做的镇心理气丸包十粒,给宋老夫人带回去。”
之前她见窈窈给宋老夫人用了镇心理气丸,宋老夫人精神眼见着好了些。
想来这香丸对她有些效果。
柳嬷嬷连忙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捧了小盒子出来,拿给了小厮。
虞老夫人交代道:“镇心理气丸镇心定神,这心里安稳了,病也能安心养了,便每日早上给你家老祖宗焚一丸。”
小厮连忙接过,磕头道谢:“小的,先替老祖宗谢过老夫人。”
待送走了小厮,虞老夫人转头吩咐青袖:“去窕玉院,将这消息告诉窈窈一声,免得她也想着这事。”
人都牵扯进来了,是个什么情况自然也要说一声才好。
虞幼窈得知宋明昭转危为安,只淡淡问了宋老夫人身体如何,便没说旁的。
到了第二日,远在山东的殷怀玺,收到了小表妹的信。
一打开信,殷怀玺就笑了,漆墨附于纸上,纯黑柔亮,清润无比,与之前的笔墨颇些不同,却是用了他送的红丝砚泛墨。
殷怀玺靠在轮椅上,一页一页地看信。
当看到虞幼窈在信中写到,镇国侯府世子宋明昭,无故吐血,昏迷三日不醒,镇国侯夫人上虞府求了麝药香丸,她与虞老夫一起去了镇国侯府救治宋明昭。
殷怀玺倏然就想到!
沐佛节那日,小姑娘一身素锦裙子,与宋明昭一起站在厢房门口,微风肆卷,两人的衣角相触,竟有一种难言的缱绻。
至今想来,依然觉得刺眼至极。
这会儿,乍然在小姑娘的笔墨之下,看到了那个名字,仿佛有一种,属于他和虞幼窈的世界,乍然被另一个男人闯入。
有种被冒犯了领地的感觉。
殷怀玺抿了唇,盯了信纸上“宋世子”三个字半晌,还是觉得不能容忍,拿了小改刀,将信上关于宋明昭的一段尽数刮洗。
笺纸质地较厚一些,他在刮洗的过程中,也是特别小心,字迹刮洗干净之后,虽然能瞧出痕迹,却也没有损坏纸张。
殷怀玺看着信纸上两行空白处,虽然觉得不顺眼,但也不刺眼了。
于是,拿着信继续看。
好在后面,虞幼窈没再提及宋明昭。
只说红丝砚如何好,自己如何喜欢,提了山东的果物,如何丰美,平阴玫瑰做得口脂,如何色纯正,脂光艳……
最后:“金秋八月,菊相争放,虽不能与君共赏月之团圆,愿与之共婵娟!”
殷怀玺心情倏然变得惆怅,将信纸一页一页地堆放整齐,放回了信封里,拿过了摆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