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虞宗慎、虞宗正两人终于下了朝,回到家里,就直奔了安寿堂。
虞老夫人斜倚在榻上,听着大儿子说话:“……平王重伤,皇上将他安置在秋山行宫,派了御医为平王治疗,为了平王的安危,并派了重兵把守,另赐了平南王别苑,安置世子梁景晔,以后平王世子会长留京兆。”
虞老夫人睁了眼儿,直愣了半晌:“平王都进京了,既重伤至危,世子也长留了京兆,吃了败仗这事,大约也能揭过了,自古君王都是轻人命,重社稷,南境的战事,以后少不得仰仗平王,便是一场败仗,死了些人又如何,只要平王表露了忠心,便还是可堪重用的贤臣。”
虞宗慎转着手中油红的核桃:“平王也算处置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幽州了。”
同样是打仗,一个吃了败仗,一个打了胜仗。
既处置了一个,另一个也不能总压着不提。
藩王私自进京,便是皇上网开了一面,没有追其罪责,但心中难免恼怒,少不得要封赏去年打了胜仗的长兴侯,震慑诸地藩王。
这是帝王心术。
只如此一来,威宁侯一脉就真的势不可挡了。
屋里头一时寂静无言。
藩王进京一事,在京里头闹得沸沸扬扬。
没两日,内阁首辅夏言生,以身体年迈为由,卸了户部尚书一职,并且向皇上举荐了自己的门生,户部侍郎虞宗慎。
皇上当庭准了,并令内阁商议延赏功臣一事,由新任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虞宗慎督办此事。
藩王进京一事,终究还是打破了平衡已久的朝局。
虞幼窈摇了摇头,将打磨好的清凉珠穿成了手珠。
做好的清凉珠带有一丝药香清苦,又隐带了花香,香气入窍之后,便宛如雪松一片,透了一丝清凉,夏日天气炎热,佩戴了此珠,闻一闻便觉得身心舒畅。
虞幼窈取了一串避暑清凉珠放到了宝盒里装好,交给了夏桃:“将这一串避暑珠给表哥送去。”
夏桃接了盒子,就去了青蕖院。
这时,柳儿过来禀报:“小姐,三小姐去了老夫人屋里,听说是,这阵子抄了不少佛经,想亲自给老夫人送去,门房不好阻拦,就开了门。”
她关了嫏还院的院门,是为了让虞兼葭好好修养身体,也没有明言着,要禁了虞兼葭的足。
虞兼葭只有适当的理由,守门的婆子自然不敢拦着。
虞幼窈将另一串清凉珠装进了盒子里,站起来:“清凉避暑珠也做好了,祖母苦热,正好得用。”
说完了,就带着柳儿一道上了安寿堂。
虞幼窈进了屋,就见虞兼葭一身淡紫烟衫裙子,衬了她纤细孱弱的身段,以及苍白病弱的容颜,真正是弱胜西子三分。
见她来得这么快,虞兼葭倏然捏紧了帕子,却并不意外,“嫏还院”上上下下都换成了虞幼窈的人,只怕她前脚刚出了院子,虞幼窈就已经得了消息。
虞幼窈上前先给虞老夫人行了礼。
虞兼葭也站起来,曲身向虞幼窈福礼,唤了一声:“大姐姐。”
虞幼窈回了一礼,就坐到祖母身边:“三妹妹的身子可还好些?”
虞兼葭轻颤了一下眼睫,低着头,弱声道:“多谢大姐姐关心,吃了胡御医新开的药,已经好了许多。”
“嫏还院”上下,全是虞幼窈的人。
她身体如何,虞幼窈会不清楚?
虞幼窈轻轻一笑:“那就好,三妹妹以后多养着些。”
虞兼葭低头应下了。
这时,虞老夫人搁下了茶杯,笑望着虞幼窈:“你来的正好,刚好有一件事要寻了你一道商议。”
虞兼葭呼吸一紧,又捏紧了帕子。
看来虞兼葭上了安寿堂,不光是来送佛经的,只是虞兼葭心思深得很,虞幼窈一时也猜不透,虞兼葭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便有些好奇:“是什么事?”
虞老夫人看了虞兼葭一眼,这才道:“还不是你三妹妹,之前病情加重,胡御医不是交代了要静心养着,你三妹妹也是个晓得轻重的人,觉得京里头诸事繁杂,对养病不利,便自请去庄子上养着,也是清净。”
虞幼窈有些意外,也是没料到这一出:“去庄子上养病自然比府上清净一些,想来于三妹妹的身休,也是有益的,”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只是三妹妹到底年幼,一个人住在庄子上,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仔细想来,虞兼葭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大约是觉得现在府里是她只手遮天,便连养病也不安稳。
到庄子上,虽然避不开她的眼线,但至少可以摆脱她的控制,自主性也更多了一些。
虞兼葭早料到了虞幼窈会说这话,也准备了说辞,便也不慌不忙道:“那日咳血之后,葭葭心中日日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