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虞幼窈退开了身,缓步到了佛龛前,从香盒里抽了三支香,点燃,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起身,将香供进了香炉里:“母亲切不可怠慢了这进了屋的佛祖。”
请佛容易,送佛难,既然佛都进了屋,势必要每日早晚三柱香供着才是。
容不得杨淑婉愿不愿意。
杨淑婉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她痛苦地扶着脑袋申吟,可耳边却不停地回荡着,宛如梦魇一般的声音……
在佛祖面前,向我娘忏悔——
向我娘忏悔——
忏悔——
悔——
杨淑婉倏然捂住了耳朵,尖叫:“拿走,给我拿走……”
虞幼窈蹙眉:“静心居清净,女儿担心母亲,无所是事地呆在院子里胡思乱想,不能修养身心,这才请了佛龛,让母亲与祖母一般,每日抄抄经,念念佛,为家中的长辈,以及儿女祈福之余,也能聊表慰籍。”
连屋里的一干下人都觉得大小姐仁厚又心善。
府里都说,大夫人头症严重,需要静心休养,老夫人这才挑了府里最偏远,最清净的静心居让大夫人住进来,也能好好养病。
可今儿四少爷溺水一事闹得大,府里谁不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说辞。
是大夫人教坏了四少爷,还口出恶言,污蔑大小姐,这才惹怒了大老爷,将杨大夫人发配至此。
大夫人遭了大老爷的厌弃,大小姐顾念着情份,大夫人却不领情,还真是狼心狗肺。
佛前的檀香,弥漫了整个屋子,薰得杨淑婉憋闷得慌,她急促地呼吸,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地抽息声。
眼前似是魔魇了一般,明明是虞幼窈的脸,却倏然变成了谢氏。
她瞪大了眼睛,可转眼间,谢氏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就扭曲成了青面镣牙的恶鬼,正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张着血盆大口……
“啊……”杨淑婉疯了一般尖叫:“虞幼窈,你在报复我对不对,你恨我害死了你娘,故意向思哥儿下手,演了今日这场戏,让你父亲彻底厌弃了我,你小小年岁,竟如此心肠歹毒,我从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虞幼窈表情淡薄:“母亲说什么胡话?我娘当初是因为不慎滑了一跤,动了胎气,这才因早产,导致难产,在拼命生下我了之后,便缠绵病榻,没有一个月就去了,怎么跟母亲牵扯上了关系?”
“哈哈哈,”杨淑婉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大笑起来:“你装什么装吗?你不是让我向你娘忏悔吗?你早就知道了真相,哈哈,没错,你娘就是我害死的,我原只是想顺水推舟,进了虞府做个贵妾,谁成想,你娘竟然是个短命鬼,倒是成全了我,成了名媒正娶的继室,做了正妻,哈哈,要怪就怪谢柔嘉自己命贱……”
“啪——”虞幼窈猝不防抬手,一巴掌抽到杨淑婉的脸上:“长辈之间的事,我这个做晚辈的无权置喙,可你既亲口承认,是你害死了我娘,想来这件事也不会有假,不打你,难消我之中之怨,之恨!”
杨淑婉捂着脸,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尖叫:“虞幼窈,你竟然敢打我……”
“啪——”虞幼窈再抽了一个耳光,眼儿像刀子似的刮她身上:“你害了我娘的一条性命,这一巴掌,是替我死去的娘打的,想来也不过份。”
杨淑婉嘴角溢出了血:“虞幼窈,我可是你母亲……”
“啪……”虞幼窈又是重重一个耳光挥过去:“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这些年来,我虽然是养在祖母屋里,可待你这个继母也是恭顺有礼,可你竟然害死了我娘,可恨我竟然认贼作母多年,当真是不孝至极。”
“啊……”杨淑婉尖叫着,被一巴掌煽歪倒地上,一连三个耳光,虞幼窈是用尽了全力,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重,面颊火辣辣地疼,连耳朵也是嗡嗡直响,只要一张嘴,牵扯了嘴角的伤,就疼得直抽冷气。
虞幼窈背过身去:“走吧!”
屋里头一干下人,却是一脸惶恐,原是大小姐安排她们过来,给大夫人送些吃穿用度上的东西,以及佛龛。
大夫人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说是自己害死了原配谢大夫人!
这、这……
简直骇人听闻。
府里的老人多半也能猜到,当年杨大夫人还没过门,就与大老爷有了首尾,可哪儿能想到,谢大夫人的死竟然与大夫人有关。
怨不得老夫人将杨大夫人关进了静心居。
大小姐这三个巴掌还是轻了。
虞幼窈一步一步地出了屋子,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她低头,轻解了腰间的香包,拿在手里把玩。
香包里放了少量的曼陀罗香,这香在短时间不会对人体有害,只是香味会令人精神恍惚。
杨淑婉患有头症,只需吸入一点点曼陀罗香,便能中招。
曼陀罗香,又与佛前的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