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易坏,一摘下来,便要用冰冻着,快马加鞭地送进京里。路上还要不停换冰,不能使冰化了,不然樱桃便不新鲜。
每年要到三月下旬的时候,京里头才会有,数量很是有限。
虞幼窈每年都能吃到樱桃,但府里也弄不来太多,分到每人手里上,最多也就十来颗,还是连着祖母那一份儿,也就尝一尝鲜。
这一盏樱桃,比她往常吃的要个大、新鲜、饱满,红艳,盏底还铺了冰,虞幼窈一个一个地数,数了三十多个,高兴地快要疯了。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多的樱桃。
春晓洗了一盘樱桃过来。
红艳艳的大樱桃沾了水之后,便显得艳丽又水灵,虞幼窈嘴里头冒着酸水,馋得不行,拿了一个大樱桃,去掉了上头的梗,就着帕子送到了周令怀的唇边,黑亮的眼中,一片璀璨光芒:“表哥,你先吃。”
周令怀原是不大爱吃这种酸甜之物,可小姑娘明明自己馋得厉害,不停地咽着口水,却没想着自己吃,反而先想着送到他嘴边,亮晶晶的睡凤眼里,满含了期待望着他,他突然觉得嘴里头酸水直冒,便忍不住张了嘴。
冰过的樱桃一入口,便觉得清凉又爽口,轻轻一咬,汁水在嘴里迸开,又酸又甜,却甜比酸多,往常觉得酸的樱桃,这会竟意外觉得十分好吃。
虞幼窈眼巴巴地瞅着他,问:“表哥,樱桃好不好吃?甜不甜呀?”
周令怀不觉露了笑容,颔首:“很好吃,也很甜,你自己也吃,放一会就不新鲜了。”
“好!”虞幼窈葱玉般的指尖,轻捻着艳红的樱桃,文雅地放进嘴里,娇红的唇儿,竟艳胜樱桃。
周令怀目光轻缩,搁在膝盖上的手,陡然收紧。
“表哥,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樱桃。”虞幼窈眼睛闪闪发亮,忍不住一颗一颗地吃,一下就吃进去了十几颗,这才觉得满足了一些。
见表哥坐一旁看着她吃樱桃,便觉得自己太贪嘴了,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吃,竟然忘了表哥,于是羞愧地拿了一颗樱桃,便要喂他:“表哥,你也吃!”
周令怀瞧了递到眼前的大红樱桃,摇摇头:“我不大能吃酸,偶尔一颗两颗尝一尝便罢。”见虞幼窈实在喜欢,又道:“喜欢的话,我改日再送些过来,不过樱桃冰过了,一次不能吃太多了。”
“谢谢表哥!”虞幼窈笑弯了唇儿,自动忽略了表哥后面的话儿。
也没问,家道中落,投奔亲戚的表哥,是打哪儿弄来了这么些樱桃,在京里头还没有樱桃的时候,便送到她手里。
也没想过,要将樱桃送给祖母她们,毕竟表哥这樱桃来路可真说不清。
吃了一半樱桃,虞幼窈便没再吃了,免得一会吃不下午膳。
春晓将剩下的一半樱桃冰起来,留着姑娘下午吃。
便在这时,冬梅领着苏婆子进了屋。
虞幼窈连忙走过去。
苏婆子将一个竹盒往前一递:“先生用了大小姐送的梨膏,嗓子舒服了些,已经没甚大碍,命老奴给大小姐送一支自己做的竹管笔,嘱咐大小姐好好练字。”
虞幼窈却是十分惊喜,连忙双手捧过了竹盒,也不避讳什么,当下就打开了盒子,里头躺着一支七狼三羊的毫笔,青绿色的竹管上雕着细致的竹纹,显得质朴又大方,雅致又劲节。
“苏婆婆,替我谢谢先生,便说我十分喜欢这支笔。”虞幼窈脸上的欢喜便是不加掩饰。
苏婆子笑容更深了,让虞幼窈亲自送出了门。
回到屋里,虞幼窈拿着笔爱不释手,她也不知道这支笔到底哪里好,便就是觉得特别喜欢:“没想到叶女先生还会制笔。”
周令怀淡淡道:“临江府叶笔,闻名天下,其中以叶女先生名声至盛,一支笔千金难求。”
他一眼便瞧出,这支笔是叶女先生专程为虞幼窈做的,无论是长短、大小、轻重,还是毫毛,便是按照虞幼窈的书写习惯来做的,用这支笔练行书,却是十分得当,看样子叶女先生确是将虞幼窈当成了得意门生。
虞幼窈瞪大眼睛:“叶女先生这么厉害?”
周令怀点头:“不止如此,叶女先生擅制笔,却不以制笔谋财,她制的每一支笔,都是精品,早些时候,名声传进了太后娘娘耳里,还曾为太后娘娘制过笔。”
虞幼窈小嘴微张,实实在在地惊讶了,反应过来后,便兴致勃勃道:“表哥,我们去书房练字吧!”
周令怀纵容道:“走吧!”
春晓和冬梅面面相觎,表少爷和小姐是不是都忘了,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她们要不要过去提醒一声?
书房里,虞幼窈蘸墨挥毫,行如流水,觉得这支笔用着宛如臂使,却是十分顺手,低头一瞧,连写出来的字,与往常一比,也显得不大一般,便忍不住赞叹:“叶女先生,可真厉害啊!”
周令怀倏然就